每個人的眼裡都閃耀著青春的希冀與激情的光芒。
當我們為各自的理想苦苦拼搏,當躺在被窩裡的我們因為寒冷蜷縮,當我們頭頂懸掛的時鐘滴答不停,雪花在外面準備著降落。1999年的冬天,終於來臨。
那天早晨,我們都還蜷伏在溫暖的被窩裡打鼾,就聽見窗戶邊的喜子一聲悶喝:“下雪了!”
來不及穿衣服,我們三個“噌”地竄了起來,趿拉著鞋子,擠到窗邊。
我們眼巴巴地貪婪地望著窗外的紛紛大雪,彷彿從小在南方長大。“我們去照相吧!”不知道是誰的提議,立刻得到了除了阿明之外所有人的贊同,因為他還得上班。
“好,好,好!同意,同意,同意!我這就去借相機!”不顧阿明的感受,我趕緊更衣洗漱準備下樓。
“我把這身大衣披上……”我一回頭工夫,喜子已經佔有了我的羽絨服……
我至今仍儲存著那張誕生於同澤齋的經典照片—四個老爺們一溜地排坐,一起回首望向鏡頭,每個人都戴副墨鏡,表情詭異而驕傲—背景:窗戶上醒目地懸掛著不知誰剛洗過的內褲!
其時,我們簡陋的錄音機裡播的最多的歌曲專輯是齊秦的《絲路》、老狼的《戀戀風塵》和許美靜的《精選輯》。還記得有一次,阿明抱著吉他,我站在他身旁,兩人一起裝模做樣演唱老狼的《音樂蟲子》,還時不時地故作推敲斟酌狀,坐在那邊的喜子終於被我們騙過,驚訝並帶著明顯的讚歎說道:“哎?你們還真有兩下子!這歌作得的確有水準!”直到我和阿明忍俊不禁,他才恍然大悟。室內一片狂笑……
而如今,已很難聽到在同澤齋裡飄蕩的熟悉話語,很難坐在“歸家”酒吧裡憧憬未來述說理想,很難躺在床上幾個人一起靜聽反覆播放的許美靜和老狼……
在那些無眠的冬夜,我們還堅持跑步。在我內心裡永遠定格的是那個十足的風雪夜—零下20多度,暴雪剛止,野風驟起,操場皚皚無垠,阿明、喜子和我,穿戴好行裝,一字排開,站在雪地裡。環眼,萬徑人蹤滅;舉頭,千山鳥飛絕。我們互相招呼一聲,點點頭—箭一樣向前賓士!雪,沒了小腿,隨時可能摔倒。我們踉蹌地堅持,我們高歌一曲《狼》前進,我們沒因為環境的惡劣少跑一圈。每個人都努力堅持著,吐出的每一句歌詞都鏗鏘有力,自信的笑顏綻放在每個人的臉上。我們知道,前方的終點,不是絕境,是光明!
四
人有時候就是靠著信念的支撐才得以活著而恰恰越是心靈豐富,修養高深的人,越容易僅僅由於信念支柱的坍塌而被擊垮。
我既非傻瓜白痴也不是心有城府之人,所以,在看不到希望曙光的時刻,我選擇了病倒。
我倒下了,在臨考試的一個禮拜前。那段時間我總是莫名地煩躁與慌張,當再一次地清醒和恢復平靜之後,我悲觀,甚至於產生了厭世情緒。所有的理想,雄心,意志,在一個孤獨的夜裡,土崩瓦解。我撕毀牆上的書畫,揉碎昨日的希望,在那個冰冷的冬夜,情不自禁淚溼雙眼。
於是,我就帶著病癒後的無謂和頹唐,參加了第二次考研。後果可想而知。
春天,我離開了同澤齋,在電視臺找了份工作。其他三個夥伴也分道揚鑣,只有喜子還和我在一起。每一個考研之後的人都不會是解脫,而是虛脫。真的是這樣,一種激越澎湃的山澗落淵無聲的空虛,一種疾馳的汽車懸崖失控的措手不及。同澤齋的我們沒有像考前約定的那樣出去痛飲,而是默默地思考明天。2000年春天趕來的時候,同澤齋成為了我們各自的一段歷史。
喜子考取了北京某高校的研究生,阿明換了份新的工作,丹尼爾拎著電腦回到了濟南,我名落孫山,當了記者。
那個時候,阿明借住在同學處,我跟喜子住到了他們的職工宿舍,每一天騎車來回一個多小時奔走,看慣了瀋陽這個城市的草長鶯飛,花開花落。那時我最喜歡的事情莫過於下班時分看見夕陽紅,看見那林蔭路兩旁白楊樹的顏色由淺變深,由黃轉青。後來,我在日記裡這樣記敘著:雖然,流浪的我們居無定所,年輕的我們還在奔波,不過,正像困苦會磨練一個人的意志一樣,現在想來,這段苟且偷生的生活是多麼幸福和可愛……
在職工宿舍的日子同樣是溫暖而歡樂的記憶。雖然,大家薪水微薄,但生活處處洋溢著無窮的幸福:善良淳樸的石頭,頑皮真誠的小軍,還有喜子和我。我們想什麼就說什麼,互相鼓勵和幫助,無拘無束地生活著。我們輪流下廚做菜輪流買酒,偶爾還會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