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語茗看著徐清的手,已經皺成樹皮一樣,一道道紋路蟠曲糾結。
“你出戏了麼?”
路語茗有些抗拒徐清的詢問,低頭不耐煩地說:“出了,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那就好。”徐清猶疑不定,但還是放開路語茗,轉頭就去找祁燃,又被祁燃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樣嚇一跳。
走近了,就聽見祁燃在對楚修寧說:“看,他又跟咱一開始見面時候差不多了,唔,我覺得負面能量更大呢,你滿意了吧?”
“他不太對勁。”楚修寧抱著肩,眼神一直跟著路語茗,神色驚疑不定。
“哈,還不都是你搞得!”
說完,祁燃拔腿就走。
徐清止住腳步,環顧全場,覺得這場面太不對,哪裡有殺青的歡快氣氛?順手抓住平頂頭場務,吩咐:“你給我把厲俊友帶出去,好好冷靜。”
吩咐完,抓起導演用的大喇叭:“喂喂,各部門注意,都給老子精神點,收拾收拾,等會兒晚上吃大排檔去。”
徐清發話,眾人立刻執行。只不過,大排檔是怎麼回事?不是指的殺青酒會吧!
…
殺青酒會吃大排檔,當然只是句玩笑話。只是具體盛況如何,路語茗無從知曉,他沒有參加。
拍攝基地其實離S市也不遠,路語茗打的一個小時就到了楚修寧家。他下車,發了條簡訊給祁燃,告訴他自己打算搬回從前的住處。這樣見面機會會更少一點,路語茗也覺得心安。
估計祁燃正在high,沒有回覆。這樣也好,路語茗收起手機,上樓開始收拾。
來的時候是初夏,現在已經是秋天,路語茗路過庭院,忍不住在走廊上停了下來。中秋已過,天氣開始真正轉涼,庭院裡的夏花早已經謝了,幾株菊也長得不是很好,石榴倒是結果了,紅撲撲的喜人,只是沒人採摘。
今天月色不錯,清輝落滿池塘,有魚在淺水遊,鱗片上泛光。驚鹿依舊,水溢滿,“嘭”一聲響。
走廊上擺著石桌和藤椅。路語茗看了一眼,轉身上樓。
《傾覆鷹巢》拍了三個月,其實自己真正在這裡住的日子很少。但屋子裡莫名其妙多了很多東西,稀奇古怪,最要命的還有祁燃做的一隻飛機模型,波音777,半人高。
路語茗只是把最初帶來的東西裝了起來,看了那個飛機模型,摸了摸,沒再動。又拿出錢包,扯出兩張卡。華睿娛樂訓期間其實沒有收入,拍戲的片酬也不是那麼快到,祁燃不管這些,倒是楚修寧,開始給了張信用卡副卡,後來又用路語茗的名字辦儲蓄卡,用得都是華睿娛樂的旗號。
論貼心細緻,楚修寧不遑多讓。楚修寧一身都是好,可是他的好都不是自己的。
路語茗冷笑,猛地扔了卡,拖起行李箱下樓。日後對面不相識。
路語茗開門。現實打臉,人生何處不相逢。
“嗨!小路。”倒黴的、無處不在的永遠被牽連的平頂頭場記,“祁少讓我給你送搬家禮物。”
說完,平頂頭場記蹲下:“楚少,楚少你到家了!”
“哦。”楚修寧抬頭笑了笑,“謝謝。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路語茗拖著箱子,跟著場記走。
平頂頭場記驚詫:“你幹嘛跟著我?”
“你開車來的吧,天晚郊區沒有車,你帶我一程。”路語茗平靜地闡述。
“那楚少怎麼辦?”
“關我什麼事?”
“他喝多了啊。”場記提醒,“所有人都敬他酒,祁少和徐導簡直跟洩憤似的找他喝。”
“你覺得我信嗎?”路語茗又不傻,楚修寧還能給人道謝呢。為了證明楚修寧沒喝多,路語茗踹了他一腳:“喂,起來回去睡覺。”
“嗯!”楚修寧站起來,非常鎮定地看著路語茗,眨了眨眼睛,“哎呀。”
猛地撲上來,抱住。路語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掙脫不開:“你他媽的放手!”
“嘿嘿,路語茗!”
“嗯?”路語茗轉頭找平頂頭場記,“他剛才叫了誰?”
平頂頭場記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路語茗深吸一口氣:“楚修寧,你放開我,你剛才叫我什麼?”
楚修寧特別乖,放開手,站得也直,溫暖地笑,伸手捏了捏路語茗的臉:“路語茗!”
路語茗只覺得全身僵硬,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腳下的系統,沒有任何異樣,馬賽克跟冬眠似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