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為誰,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嗎?”
羅遇森的聲音陰沉低啞,讓扎耶夫也感到了一絲不適。他縮了縮脖子,道:“羅,我之前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你從監獄裡保釋出來,你認為……你把一件簡單的‘下藥讓陸子文無法登場’這件事,做成了‘陸子文意外死亡’,和我有什麼關聯嗎?”
羅遇森手指緊握成拳:“可是扎耶夫先生!是因為你,你說在這件事之後你會讓我成為維愛的副首席,我才會去做這件事的!當初的那些東西我都悄悄儲存著,你現在竟然想過河拆橋?!你就不怕我把那些東西都……”
“羅遇森。”扎耶夫淡定冷靜地笑了笑,略顯頹老的臉上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就算你公佈了這件事,那麼……所有人只會知道,我讓你去陷害陸子文,但是……我從來沒讓你去殺了他。”
羅遇森渾身一震:“你……你說什麼,我根本就沒有殺了他!”
“是嗎?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你自己心裡清楚。如果當時沒有我為你把事情壓下來,你現在……恐怕還不知道能不能坐在這裡吧?你覺得……我對你的回報還不夠?”
話音剛落,扎耶夫便拿起了自己的西裝,起身打算離開。他在桌子上丟了一張百元面值的歐元,用手指點了點冰冷僵硬的桌面,道:“羅遇森,明天我會讓我的助理把奧胡斯音樂學院的資料交給你,那兒的院長和我很熟悉了,他不會因為埃弗拉而拒絕你的。”
羅遇森緩緩地抬首,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個紳士一樣微笑著的男人。
“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羅遇森,好好珍惜你的機會吧。”
直到扎耶夫離開了包廂,羅遇森都始終呆坐在位子上沒有回過神,最終他緊緊地捏住了那張百元大鈔,遲來了一年的悔恨痛楚化為了淚水,將他的臉龐打溼——
“子文……子文,我當初真的沒想要殺了你,我真的沒有……是扎耶夫!對,都是他!!!我沒想害你……你當初是自己哮喘發作才死了的,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就是這悔恨,都帶著對自身罪惡的否認。
大約又過了半小時,羅遇森也起身離開了這間咖啡廳。而他永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咖啡廳的兩分鐘過後,一個長相普通的外國男人穿著侍應生的衣服,走進了他們剛剛落座的包廂。
當天傍晚,戚暮便收到了那個小巧別緻的竊聽器。
他開啟竊聽器聽了一會兒,當他聽到某人那句帶著哭腔的“懺悔”時,他微微怔了怔,此刻心裡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感受。大概也沒什麼憎恨了,只是莫名地覺得羅遇森活得真是可笑……
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能這樣的自欺欺人?
從某種角度而言,這人活得也真是夠可憐了。
聽過了竊聽器裡的內容以後,戚暮便給查爾先生髮去了一條簡訊。
在簡訊裡,他直截了當地說,希望對方透過隱晦的方式暗示埃弗拉先生“羅遇森最近似乎很不安分”,並且讓某個小音樂雜誌報道一下——“維愛首席小提琴家與維交前任第二小提琴組副首席私下見面”的事情。
大概又過了兩天,戚暮便在一份地下小報上看見了這條八卦訊息。
這個時候就要感謝維也納濃厚的音樂氛圍了,在這座城市裡,娛樂八卦有時還真的不如古典音樂界的八卦更讓人在意。
將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以後,戚暮讓查爾先生守著那份存有錄音的隨身碟不要動作。
做得太多,反而可能會出現一些岔子,於是……
就讓聰明正直的埃弗拉先生辛苦一點吧。
等以後有機會……請埃弗拉先生吃頓飯?
——戚暮在心裡暗自想到。
進入帕雷森劇院一個月了,戚暮已經完全地融入了這個大家庭。雖然說這個樂團的實力確實比戚暮以前合作過的維交、維愛、紐愛等,都要差上一些,但是總的來說,在這裡,戚暮明白了“成為一個首席”的必要因素。
之前在學院樂團的時候,戚暮雖然暫任了一個多月的首席,但是由於學生們的業餘時間都有些忙碌,大家一起排練的時間也並不是太多,因此只讓他觸碰到了一點邊緣,卻沒有真正感受到一名小提琴首席的責任。
“小七,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熟練了這首《費加羅的婚禮》,這幾周的演出都非常精彩!”
帕雷森劇院的駐場指揮是一位褐色頭髮的猶太指揮家,他非常欣賞戚暮的實力,當初也是他同意了戚暮進樂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