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焰皺眉,找不到蜃珠他認為是心魔作祟,但心魔裡冒出這對他沒什麼印象的道侶做甚?
桌邊的椅子也只有兩張,南鴻子也是第一次被妖獸邀請到巢穴裡,這事太新奇,踩踩地上的網,覺得不黏,於是很坦然的席地而坐。
石中火還覺得這晃悠勁兒挺好玩,用整個身軀壓著“地面”,帶動巢穴左搖右擺,桌上的骨杯隨著傾斜的桌面往下滑。
但是桌椅與床榻卻分毫不動。
仔細一看,原來連同屏風在內,蛛網已經將它們的腿牢牢固定在原處。
黑蛛緩緩探進來一個頭,緊跟著身形變化,變作一個妖嬈女子,身披黑紗,嫋娜的踏進來。
巢穴沒有門,唯一的開口,在黑蛛進來後,也隨之封死。
——這是個很危險的行徑,離焰緊緊盯著梁夫人。
“離焰尊者這般看著妾身,是疑心我與沈郎要對令師兄不利嗎?”梁夫人輕聲而笑,她這是在拿這對師兄弟的關係打趣。
誰不知道血魔飛昇百年後,離焰尊者連等魔道贏得天下的興趣都沒有,也跟著飛昇了。致使修真界局勢再次從明朗變得撲朔迷離。
“尊者為擋天劫,連小陽山空中火也帶走了,為修真界解除了一個隱患,而今實力又深不可測…”
梁夫人打量離焰,若有所指的抱怨了一句:“連我的網都被撕爛了,妾身哪敢有什麼歪主意。”
說著整個人就慵懶的半躺了下來,雙臂展開掛在沈玉柏身上。
梁夫人還笑嘻嘻的說:“諸位不要見怪,我離沈郎越近,越能蓋住他身上的味道,失禮之處,就請見諒,不知這位是——”
她向南鴻子一指。
“吾師。”釋灃答。
梁夫人與沈玉柏一愣,南鴻子死而復生的事,他們也從河洛派那裡聽說了,但是見到本人尚屬初次。
“原來這就是令師!”
沈玉柏並沒有站起來,算年紀他比南鴻子兩輩子都要長。
“後來中原不曾聽聞道長蹤跡,原來也飛昇了?”
“這事說來話長。”
南鴻子該正經的時候,就是仙風道骨神采不凡:“久仰賢伉儷之名。”
嗯,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陋居待客,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梁夫人巧笑嫣然,“就看各位有沒有口福了,譬如說恰好有一隻妖獸掉進我的網裡。”
“……”
三人還沒說什麼,梁燕率先嘆氣:“早知仙界是這副鬼樣子,不如學蠱王與吞月,在人間逍遙度日呢!”
她提了這茬,離焰自然要發問:“妖獸魔修都不能飛昇,你?”
離焰對眼前是否心魔,有些不篤定了,疑點太多,可是一切又荒誕無比——要是釋灃就在身邊,還是自己的師兄,那他一生的尋求,不惜顛覆天道也要得到的,是怎麼握在手裡的?
離焰首次有了悵然若失的感覺。
梁燕稱呼陳禾為離焰尊者,是因為陳禾的名號確實也是這個,她當然不知道此離焰非彼,被這麼一問,頓時笑了笑:“自然是令師尋出的那條路徑,通往他方小世界,可使魔修妖獸飛昇。”
她語調一轉,嘆聲道:
“不過,能破開小世界之間屏障的人,世間寥寥無幾,我原以為能伴著沈郎,度長生時光,沒想到又嘗試了一遭在東海初年狼狽相守的經歷。”
真真是前仆後繼的妖獸,數不盡的魔修,還沒實力。
釋灃與南鴻子神情變得古怪起來,梁燕最初是怎麼躲過追蹤的?把人參吞下肚?日夜抱著不放,用網捆住?
怎麼想,都很怪異。
離焰沒心情想人參蜘蛛之間的事,因為梁夫人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懂。
他方小世界?還是南鴻子找的路?能讓魔修妖獸飛昇,那他花費偌大力氣劈雷劫,強行渡劫到底是為什麼?
眉心一陣刺痛,離焰不由自主的扶住額頭。
“師…陳禾。”
釋灃雖在說話,但時刻都在留心師弟,見離焰神情異樣,立刻抬手,小心翼翼送過去一道真元撫慰。
神魂受到同源之力的共鳴,慢慢平息下來。
就在離焰感到震動時,心口仙核又裂開一條細縫,溢位一縷白霧。
不是別的,正是陳禾在豫州西城的小院內,看到釋灃取出一顆蜃珠遞給自己的景象,少年從師兄手裡接過蜃珠聽話的吞下去時,就像吃一顆糖球那樣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