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劍�
想到這裡,丹師們神色又晦暗幾分。
“池瘋子愈發沒譜了,把流炎山攪得這般不寧,成何體統?”
他們都不認識那個嵌在山壁裡的玄仙,還以為是個普通的小仙,流炎山的仙人來來往往,多個把陌生人並不稀奇。
也有仙人心驚不已:方才遇到一個態度倨傲,摸不透修為的人,詢問流炎山有無可疑之人,尤其是這三百年左右出現的,頓時想也不想就將池丹師的名號說了,忖著給池瘋子找點麻煩也好,沒想到……
且不說有多少人準備以後要繞著池丹師走,又有多少人下定決心贊成那個地火之謀,單說陳禾自己,亦被來人慘象驚得怔住。
這口出狂言的不速之客,輕易破掉他布在外面的十幾道陣法,實力比流炎山的這群地階丹師高了不知道多少,陣法是陳禾自己從地火裡學來,他知其關鍵,卻不知強行佈陣者需要什麼樣的修為,僅知道地階丹師們做不到。
最關鍵的是,陳禾也講不清自己的修為在哪條線。
醍醐灌頂,只給了修真界與人世間的常識,不包括仙界。
——這流炎山地火,還能讓他繼續參悟功法,更厲害的仙人,陳禾沒見過,見過也記得,根本無從對比。
仙人洞府門口的最後一道陣法,不論高深與否,都與神魂有關,否則出門在外,如何知道家中丹爐情況,如何知道徒弟有沒有偷懶,如何察覺外人闖進家門?
此刻陳禾看著金光閃動的陣法瞠目。
可惜對面的人已經昏迷過去,不然他想問問對方是何等仙人,好推測一下自己的境界。
“啾。”火球不知何時又冒出來,嚴肅的叫了一聲。
陳禾撫了下眉心,方才那下撞擊,神魂僅是略微驚動,沒有任何不妥。
回想這倒黴傢伙的說辭,似乎是要自己的煉製丹藥?可這態度又著實不像,趾高氣揚的宣稱煉不出就殺死丹師的仙人,可不多見。
這等人,要不就是來歷不凡,深有背景,奉命行事,要不便是自恃修為,看不起地階丹師。
希望是後一種情況。
不然,麻煩很快就要來了。
陳禾目光一轉,捉住火球,低聲道:“跟我出去。”
火球立刻乖乖的化作焰流,沒入陳禾體內。
將洞府裡稍微要緊的東西,全都掃進儲物法寶後,恢復偽裝的形貌,陳禾施施然的出了門,連看都沒看掛在山壁上半死的玄仙一眼,直接下了高峰,往流炎山深處走去。
眾仙最初還用神識跟著,想知道池丹師“暴虐發怒”後,要去哪裡。
陳禾在密林山谷間左繞右繞,又捏法決,又故意鑽進山洞,沒多久就將綴著的神識都甩脫了。
眾仙不以為意,他們知曉池丹師去了哪裡。
——實力不夠,或者沒修煉合適功法的仙人,根本不敢沾流炎陰火,所以丹師們都有這麼個習慣,要是惹了麻煩,或者想躲避仇家,都往陰火地穴裡一鑽了事。
流炎山地火活躍,導致地穴眾多,有的彼此相通,說是狡兔三窟也不為過。
陳禾一進地穴,踏入火海後,立刻恢復了本來面目。
他神情不虞,快步在流炎陰火裡穿行,直到行至一處偏僻少有人知道的地穴豁口才停步。
有人找麻煩事小,萬一趕上他再次忘事的時候,真要亂成一鍋粥。
陳禾略一思量,伸指在巖壁上畫了一張流炎山的地圖,以及為何避入地穴之中:“惡客臨門,受挫反傷,恐有後怨,不可離去…”
想了想,他又補上一句。
“來處虛無,去路縹緲,孑然一身,不知因果,玄機重重,勿記勿急。”
隨即閉上眼,一心修煉起來。
他沉寂在功法之中,神魂裡那股舒心的愜意又悄悄籠罩過來。
一呼一吸,周身遊離的白霧似在應和什麼節奏。
丰神俊朗,神華內蘊的男子,單足垂落,懸空坐於火海之中,焰流竄動糾纏著他漆黑長髮,又眷戀似的流連在他潤如白玉的肌理上。
良久,一團火球賊兮兮的竄了出來。
“它”把山壁上的字唸了一遍,好像在斟酌,又似為難。
最後雄赳赳的衝了過去,將留書的最後八個字生生抹除了。
火球順著石壁轉悠了一圈,滿意的準備飄回去。
“啪!”
火球直直的落到地上,火星子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