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打心眼裡,瞧不起薄九城。
淵樓裡都是些什麼人?
門派叛徒,十惡不赦的惡人,被追殺得無路可逃,天下之大找不到容身之地,這才來投奔淵樓。
也許這裡面還有些人其實很冤,罪名是被扣的,只是自己說不清,旁人也不相信,這才沒了活路。但說來說去,都是一群嘗透辛酸的傢伙,反觀薄九城,生來要什麼有什麼,惹出天大的禍事,背後還站著他老爹呢。
薄九城即使有十分修為,八分的能耐,也被他們心中暗暗鄙夷成了不堪一提。薄九城自己練出來的元嬰期,被他們詆譭成靈丹妙藥灌出來的。
偏見古來有之,又何止是上對下。
那些遭受了不公正待遇的人,往往更喜歡不公正的看待一切,加上薄九城確實不是好人,養出來的破脾氣,沒人想領教。
自從十多年前,薄九城無緣無故的噩夢半月,痊癒後性子更壞。
從前只是把屬下當做傭人使喚,後來變本加厲,平白無故的也能指著一人痛罵半天,罵得淵樓眾人憋氣憋得臉紅脖子粗。
——他們入了淵樓,身家性命都不屬於自己了。
淵樓控制人的法子多得是,越是修為高深的,遭到的禁制就越多。
這些人一輩子也沒法脫離淵樓,委曲求全,給淵樓賣命就是想繼續活著,如此一來,誰又敢頂撞薄九城?
哪怕薄九城頑固起來,要偷淵樓之主薄雲天養的妖蛟,公然在紅燕島上鬧事,追殺一個籍籍無名的中原修士,他們也不敢攔阻。
結果鎩羽而歸,妖蛟被拖到海市蜃樓賣了,薄雲天將薄九城提溜去好生教訓了一番不說,還將兒子的隨從屬下統統換了一遍。
那些被換走的倒黴蛋,就再沒人見過。
鬧了這一出,重新指派到薄九城手下的修士,簡直視這位少主如洪水猛獸,能不近身就不近身,薄九城問一句他們才答一聲,巴不得離這個禍害遠遠的。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薄九城一氣揮落床榻邊的零散物件,明珠串成的簾子滾了一地。
他臉色蒼白,眼睛下烏青一片。
淵樓修士無意中瞄見,心中也咯噔一跳:這少主,好端端的在屋子裡打坐修煉,還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這種烏青,怎麼看都像氣血兩虧。
換個地方,妥妥的就是夜不歸宿,風流過頭的花花公子。
可薄九城連個侍女都沒見,所以真的是噩夢纏身,無法自拔?
“少主,可要為你喚醫師來?”
“既然知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薄九城怒吼。
修士求之不得,乾脆利落的退出屋子,叫來了淵樓的醫師。
醫師只是個金丹期的老頭,聽到少主來叫,臉就白了三分,戰戰兢兢的過來診治,那沒用的樣子,又讓薄九城怒火中燒。
“奎醫師呢?怎麼是這個不中用的?”
“少主…奎前輩他,跟著主人出海了。”淵樓修士看看嚇得不行的老頭,心想以後傷了還得指望他,索性賣個人情,幫腔提醒。
“哼!”
薄九城不耐煩給這醫師診治,黑著臉問:“拿些月停�飫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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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只有薄九城,才能這麼不當回事。
醫師面有難色,還是那個淵樓修士機靈,立刻說:“少主稍待,容屬下去找。”
薄九城冷哼一聲,神情勉強緩和了些。
其實他也清楚,就算島上有月停�猓�約菏糲掠植還芸夥浚�隙ǜ悴磺宄��皇撬�丫�伊朔醬紓�醬ηㄅ���衛�諾盟�炔荒苄菹ⅲ�膊荒苄櫱丁�
該死的陳禾。
薄九城憎惡的想。
東海梁燕閣一反常態,自一年前開始追繳淵樓勢力,兩邊戰得東海修士人人心慌意亂,就連淵樓中人,暗中議論的也是“少主帶人襲擊梁燕閣的船,惹惱了對方”,氣得薄九城直翻白眼。
他已經強追猛打,沒放過一丁點機會,陳禾竟屢次三番從他佈下的死局中逃脫。連妖靈蛟都被殺了,簡直豈有此理!
前世是他輕信輕敵,今生他已經吸取了教訓,怎麼還是這樣?
薄九城越想越怒,將數日前收到的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