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正常來說,再快也要兩百年。
前世,釋灃的死訊根本沒有在修真界傳開,許多人都以為血魔始終在黑淵谷,而離焰尊者擁有石中火,是火焚雲州的元兇這個說法,遠遠高於他北玄派傳承者的身份。外人很難知道離焰尊者功法的來歷。
正魔兩道戰爭如火如荼,曲鴻自然會刻意避開,不讓自己捲進去,等他來到黑淵谷時,一切都已晚了。
“別想太多。”
釋灃低頭,對怔怔出神的陳禾說:“…曲鴻未曾與你為敵,你還不明白師父的態度?”
不願承認離焰,也許還有深深的不喜,但並不憎恨這個令釋灃選擇死亡的人。
“師父早已猜到,我會怎樣。”釋灃出神的看著鏢局馬隊離去的方向。
昨日客棧裡,曲鴻吃著羊肉包子,輕描淡寫的說“我怕我的徒弟死心眼,不想活”——世事如此,南鴻子早有預料。
就算釋灃沒有在赤風沙漠中遇到陳禾,亦是心死之人。加上曲鴻乃是“借屍還魂”,很難成仙。即使他二人重逢,難道釋灃便能斷了心結,獨自去飛昇?
對南鴻子來說,徒弟只是早走一步,塵世陰陽,所隔不遠。
他不會憎惡離焰,預設了北玄派留下傳承,這樣他亦能對得起門派先輩,曲鴻的遷怒與不喜,是因為遺憾。
不知釋灃在九泉之下,見到同門,見到早亡的弟子,唯獨不見南鴻子,甚至聽北玄派諸人說,從未見南鴻子來過,釋灃會不會錯誤的認為“師父魂魄消亡,不復存在”,因此痛苦悔恨呢?
念及此點,曲鴻又怎會離焰尊者好臉色看。
“要是細細說起你我的緣分,師父就該知道他又倒黴的重悟道了一回。”釋灃半開玩笑的點了點師弟的額頭,“未免師父心情糟糕,影響悟道,這事咱們還是先瞞著。”
“哦。”陳禾想想,覺得很有道理。
河洛派的天衍小道士,一夜回到築基前,窮得沒飯吃,只能抓妖為生,不用說,肯定憋得滿心滿肺的悶氣。
聚合派掌門崔少辛,知道自己遭魚池之殃,要重新渡劫飛昇一次時,就算不記得也抑鬱難平,轉身就把趙微陽賣了。
曲鴻要重新成為修士,走了悟道的路子,更不可擾他心志。
陳禾剛想信服的對釋灃說什麼,轉念一想,不對啊,他好像還是被師兄矇混了。
“師父就這樣獨自一人,萬一遇到危險呢?”
“師父遇到的危險,比你吃過的包子還多。”
“……”
陳禾被這比喻擠兌得臉都鼓了。
釋灃嘆口氣,帶著師弟轉身離開。
他們走在冰雪覆蓋的小路上,四處的草垛與民舍,都被這場雪覆蓋得瞧不見原貌,日光雖好,但寒風刺骨,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重疊了,好像只有一個人。
“只要不與北玄派,不與我們扯上關係,誰又會跟一個凡人過不去?”釋灃語氣沉重,陳禾一愣,不再吭聲。
“財帛動人心,北玄密寶……”
釋灃自言自語,又諷刺的笑了聲。
眼下整個修真界,都因為陳禾的一句謊言,開始追殺起趙微陽,攆得一個元嬰修士活似喪家之犬,到處奔逃。
釋灃用了整整兩月的時間,將功法重新捋過一遍,期間諸多事情統統交給了師弟。
這次離開豫州,一是聽說聚合派已經鬆口,應允了帶上正道各派去抓拿趙微陽,二來則是接應陳禾,至於半途收到師弟求助信函,找到了疑似南鴻子的人,純粹是意外之喜。
“這趙微陽本事也算不小,他從前是什麼人?”釋灃隨口問。
“他是數百年後聚合派的一位長老。”
陳禾說完,下意識的抬頭看天。
釋灃哂然:“無事,蠱王早已試過,自從天尊下界後,跟知曉天道回溯秘密的人談論這些,都不會被雷劈。”
天道這是破罐子破摔?
看來魔修飛昇,才是天道秩序的底線。
“趙微陽這人,心機深沉,常常隱在幕後。崔少辛飛昇後,聚合派掌門、長老差不多死了一圈,只有他不顯山不露水,最後還飛昇了。”
一方面趙微陽藏拙,一方面離焰尊者也沒將趙微陽放在眼裡。
離焰尊者的心思,不在徹底打敗正道宗派上,他覺得礙眼的人都死了,那些有腦子又不會找死的,離焰尊者不會特意對付他們。
“現在想來,當初掌握聚合派的人,其實是趙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