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問幾句詳細情況,連問幾次,那親衛都沒吭聲。我心下奇怪,明軒已在營房周圍增派兵力,門外也不只一名親兵,即便這名親兵沒聽見,別人總也能聽見。
這時房門呀的一聲自己開了,我以為是明軒回來想給我一個驚喜,親兵們才都噤聲,便笑迎了上去。待那人入得門來時,我一下僵立在原地,如墜冰窟。
來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更襯得他身材修長、容貌絕美。我立時反應過來,正想叫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軟軟倒在地上。
“我們真是有緣呀,親愛的長公主殿下。”慕容安歌傾國傾城的笑臉出現在眼前,“我原本只想一洗駱明軒夜襲中軍大帳之辱,於是也到他的營房來轉轉,不想又遇見公主你。
“半年不見,當真思念得緊。不知公主可記得我曾說過,只要戰後你我都還活著,我必回來娶你為妃?想必天不負我,這個機會似乎已經來了。”
我知道他喜怒無常、手段陰毒,卻忍不住心中氣惱,強撐到昏迷前一刻道:“你是幾時開始有妄想症的……”
……
再次醒來時已不在明軒的營房,面前依然是慕容安歌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如同第一次見到他那時一般,白衣墜地,黑髮如瀑,以銀色髮帶簡單地挽了一個髮髻。
我定了定神,發現身上衣衫完好,手腳無礙,沒有第一次被他劫持時那種全身虛弱無力的感覺,微微鬆了口氣,坐起身無不厭惡地道:“原來你喜歡穿我大周面首的衣衫。”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若不是我對他敵意深切,這一笑當是傾倒眾生。
“我以為你喜歡我這樣裝束呢。至於面首,主人是你麼?那麼本王心甘情願。”
定遠侯謀反時曾自立為王,此刻慕容安歌自稱“本王”,想必老侯爺慕容宣已經一命嗚呼,而慕容安歌也已順利奪得定遠的最高權力。
只略想了一想,我便忍不住一陣心驚。若他再次以我來要挾明軒,明軒還會象上次那樣冷靜麼。伸手摸向衣領,竟發現裡面已空空如也。我猛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瞪住他。
他又笑了笑:“我不傻,曾經疏忽了一次,又怎會疏忽第二次。”又湊近我眼眉彎彎地笑道,“有這顆珠子在,我總也不能心安。我又怎麼捨得平陽灰飛煙滅呢。”
我渾身泛起涼意,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想讓我死,我相信他有無數辦法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聽項善音說他似乎對我有意,也不知是真是假,或許只是項善音死前妒意大發的瘋話。但現如今也只能賭上一賭,拖延些時間,好讓明軒有所準備。
計議已定,我略略掃了一圈身周環境,道“你果然聰明過人,怪不得慕容餘有備而來,最終都被你擊敗。如今你已掌握定遠大權了吧,我這是在東阾的中軍大帳裡?”
他一拍手道:“公主也是聰明過人哪,我倆果真是珠聯璧合。真有些捨不得你離開呢,或者隨我去東阾轉轉如何?”
他的話總是半真半假,往往當你覺得他只是在逢場作戲一派胡言時,他的話中卻有一半是實情。他說帶我去東阾,或許他的計劃中真有劫持我至東阾也不一定。無論如何,若能試探出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多少都會對我和明軒有利。
我微微笑道:“東阾倒是個好地方,東阾的絲綢最是華麗,雙面織錦繡只有東阾才有,據說那雙面織錦繡的製法是東阾第一美人最先創出。其實我早就想去看看,那神奇的東西是怎生繡出來的。”
他似乎恍惚了一下,倒了一杯茶遞到我手裡:“雙面織錦繡便是我母親所創。”
我愣住,不知如何接他的話。少時大家在一起玩時,他從未提過母親,只是他與定遠侯去了封地不久,我才聽聞他的母親突然暴斃,死因不明。
他淡淡地道:“我是庶出,自小在家中便不受待見。我的母親是被那老東西強娶的,如果不是親人被扣,後來又有了我,她不會忍受恥辱活到我12歲那年。”
十二歲,便是他隨定遠侯離開襄城前往封地定居的那年。
“十二歲那年,老東西說我生性軟弱,不能成大事,要歷練我一番。他設計讓我誤殺了母親,自那時起,我就不再是我自己。”
我捧著茶杯震驚地瞧住他,一時間難以消化他所說的話。時間竟有這般殘忍的父親,怪不得他離開襄城後性格便越來越扭曲,為人陰毒孤僻。
“說來倒是要感謝慕容餘,幫我解決了那老東西,省得我多費心神。只可惜讓他死得太輕鬆了些,怎比得上母親受的苦楚。”他指了指我手中的茶,道,“這茶名叫鳳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