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凝香哼了一聲別轉頭並不買賬的樣子,雙頰卻有些微紅。
待李超等人走遠,凝香小心檢視我面色,終是忍不住道:“其實李侍衛那人,倒不似看上去那般滑頭。聽說他丈人家對他有恩,那時他託病不去歸來坡也實是無奈。”
我冷冷地道:“怎麼?我使勁替你掙回面子來,你倒可憐起他來了?看你這羞答答的樣子,莫非對他起意?你雖是個丫鬟,但與人做繼室我是不答應的。”
我心情煩亂,話說得頗重,見凝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放柔聲音道:“我那樣言語為難他並沒有懲戒他的意思,不過是拖延時間,拖得他不耐煩了自動離去才好。出來吧。”
前面那些是對著凝香說的,最後一句句“出來吧”卻是對著面前的一根大理石亭柱說的。
一根柱子自然不會說話。凝香詫異地瞧了我一眼,慢慢走到柱子前仔細檢視。
“你瞧柱子做什麼?”我將她拉回身邊,又對著柱子說,“敢傷了皇宮侍衛,卻不敢出來見我們兩個女子麼?”
凝香愣愣地瞧著我,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我等了片刻仍不見動靜,轉過身道:“這裡的每一塊石頭都打磨得如同鏡面,本公主剛剛坐在這裡,已從對面石柱上瞧見你的影象了。”
我手指前方樹叢,對終於明白過來且進入戒備狀態的凝香道:“去那邊請他出來。”
凝香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微一點頭,施展輕功兩步就竄到木蘭樹叢前。
“不必。”帶著輕咳的聲音,從樹後轉出一名纖長男子,白衣墜地,黑髮如瀑,以銀色髮帶簡單地挽了一個髮髻。
作者有話要說:不識故人面……寫到這裡覺得有點桑感啊……
☆、不識故人面(四)
這個人的背面我已在皇嫂那裡見過,見到他正面的那個瞬間,我忽然想起成人禮上的一件事。
曾經有幾個士人想討好我,送了一幅“大周第一美人”的字給我,我當時覺的自己相貌也算不辜負軒轅皇族厚望,便欣然接受了那副字。如今見到這男子,心裡油然生出愧疚感來,如若那副字此刻就在手上,我是定然要雙手奉上的。
我肅著臉道:“大周長公主在此,下面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這本應是凝香的臺詞,但此刻的她,我瞟了一眼對著那男子已看得痴傻的她……還是算了吧。
那人似乎想移動步子,身子卻不知是因為受了傷還是體力透支有些踉蹌,索性站在原地不動,只拱了拱手:“在下安歌。”聲音有些疲憊沙啞,但仍溫婉好聽。
好大的架子。雖是低賤的戲子,卻不比朝上那些屈尊卑膝的小人,在即成朽木的大周朝已是很難得的了。我雖欣賞他的氣節,但他的不敬仍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
“想活?還是想死?”我漫不經心地擺弄指甲,涼涼地問道。
他不答,只抬頭看我,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疲憊蒼涼,唯獨一雙眼睛卻亮如星辰,懾人心魂。不必回頭看,我也知道凝香的眼珠子怕是快掉出來了。
“生有何歡,死亦何苦?”他嘴角微揚,月光下面色彷彿透明一般。
我無言以對。活著的最後一年我痛不欲生,死後的那刻卻覺得平靜安詳。比起安歌,我似乎更有權力說這句話。但若真的死而無憾,我為什麼又要活過來?
我點了點頭,很讚賞地道: “本公主很喜歡你,決定帶你回公主府……哦,不,如今應該是將軍府。”
毫無懸念地在安歌臉上看到吃驚的表情,至於凝香,不用回頭看我也知道她的舌頭怕都要掉出來了。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吩咐:“去把我的轎子叫進來,就說本公主身體不適,不便步行。”
凝香驚疑不定地指指我,意識到這樣似乎很是不敬將手指指向安歌,顫顫地問:“公主您是想……想將他用轎子抬出去?公主與陌生男子共坐一轎,怕是不……不大妥?”
我臉一沉,斥問道:“本公主與喜愛的面首回府,有何不妥?”
“面……面首?”凝香徹底無語,盯著我的眼神象是盯著一隻怪物,指著安歌的手化指為掌,在我面前伸了又縮,只差沒按到我額上探探體溫。
我瞧向安歌,方才還一臉驚愕的他此刻已經閉上眼,彷彿已聽天由命。李超說此人“狡詐多計”,不知如何“多計”法,倒是要提防一下。
“凝香,將他點了穴道。”回頭瞪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凝香,提高了聲音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