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2 / 4)

咐林若領他去看望朝思暮想的妻兒,一邊緩步走到史清面前。近一月不見,他形容疲憊,單膝跪地,一隻手擱在膝頭,手臂上的衣衫繃緊,想是臂部受傷。

我輕握住他的傷手將他拉起,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問道:“你在池州時曾說過,若是從前,你會選擇和我一起跳下漩渦,但那時,你已決定想盡一切辦法將我拖出來。如今我一意孤行身陷泥沼,你可還願意陪我一起跳下去?”

此刻我並未屏退左右,凝香、侍女、太監們都在,我說這番話時卻是平常音量,因而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他愕然轉頭瞧了瞧周圍,又看住我,目光中暗潮湧動,什麼都沒說,雙頰卻逐漸微微泛紅。

我順著他的目光也掃了掃身邊左右,笑道:“你也曾說,關心好友最是光明正大之事。如今本公主光明正大邀你入朝輔政,你倒小家子氣來!”

他看住我的目光先是疑惑,慢慢的越來越清澈,忽地眉毛一揚,道:“定不負使命。”

我哈哈一笑,索性拉著他的傷手往書房裡拖:“那還磨蹭什麼,快給本公主看奏摺去。沒日沒夜地看了大半個月,睏倦得要命。你看奏摺,我且打個盹兒,有事叫醒本公主,無事繼續看。”

他想是被我拖著牽動了傷口,皺著眉忙不迭道:“慢點,慢點。”眉頭皺得緊,聲音卻透著笑意,“還沒吃飯呢,怎的每次來見你都來不及吃飯。”

我朝忍俊不禁的凝香招了招手:“把本公主吃剩的午膳給世子送來。”

說是“吃剩的”,其實根本沒動過,夜以繼日地批閱奏摺,每日有頓完整的晚膳就已不錯,哪裡來的時間和胃口吃午飯。但說也奇怪,似乎每次見到史清,我的胃口都會好許多。

史清為我帶回來的不止是協助我整治朝綱的希望,同時還有池州的捷報。

明軒一改被動為主動,突襲東阾軍後方成功,使池州大半月來一味死守的局面變作現下的有守有攻。明軒的奏摺還寫道,待池州戰況穩定後,他計劃改守為攻,逐漸收回皇兄在位時失去的城池,而後大周的兵力和糧餉若能跟上,他將率軍南下攻打東阾。

“明軒要為大周收復東阾麼?”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史清嘆口氣道:“收復東阾不是一年兩年的事,甚至不是五年十年的事。即便是定遠侯未叛時,東阾也只是名義上受大周管轄,實權是掌握在慕容家族手裡的。以大周目前的實力,能守住現在的邊界已經很不錯,至於收回已失的城池,也只有明軒敢這樣想、這樣做。”

我點點頭:“我明白,此事不易,兵力、糧餉供給不斷這一條就很難辦到。”

說到兵力糧餉,我和史清都沉默不語。這件事,僅僅靠目前大周的力量必定是做不到的,也只有這件事,史清無法幫到我,總不至於讓他去反了自己的父親奪取平南的兵權,更何況史家的嫡子也不止他一個,若逼急了平南王,換一個兒子做繼承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自己可以調動的兵馬約為多少?”我問。

“兩萬。有半數已經在池州,另外的一半我正在安排。”他回答道。

“若是……”我手指輕擊著桌面,猶豫要不要問出這問題。

“你想問整個平南的兵馬數目,是嗎?”他直視著我,聲音平穩眼神清澈,“十萬以上。若平南全力出兵,以明軒之能,收復所失城池不成問題,但若我父決心觀望以求自保,若東阾最終決定傾巢而出犯我大周,那麼明軒的情況就危急了。”

我一下握緊了手上明軒的奏摺,須臾後鬆開,想了片刻後淡然地道:“最壞不過是和大週一起覆滅罷了,但也要叫東阾付出相應的代價。”說罷抬頭朝他微微一笑,“我果真沒有看錯你,無論這場戰爭勝敗如何,我都會感激你。”

他看我時目光稍有恍惚,忽而象是意識到什麼,將目光迅速移開,順手拿起一本奏摺翻開。看似在翻閱奏摺,視線卻是停留在一點上一動未動。

我見他不再說話,便拿起筆蘸了硃砂準備批閱池州的奏摺,這時突然聽見他溫和卻堅定的聲音:“我既說了‘不負使命’,便定會在這裡陪你到最後一刻,無論這場戰爭勝敗如何。”

拿著硃砂筆的手停在半空,即便是傻子也能聽出他話裡的深情。若不是情根深重,他何必放著太平世子不做,巴巴地趕去池州送死,又何必見我一紙詔書便二話不說趕回襄城,與大周同生共死。

我深吸一口氣,平定胸中微微起伏的氣息,手腕下沉,以硃砂筆在明軒奏摺的回執上寫了三個字:“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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