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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而昨日晚上她要沐浴,琴香去叫王府的下等丫頭抬洗澡水,那丫頭居然嚷嚷起來了,“大晚上的沐浴,這不是存心折騰人麼?再說了,伙房裡都熄了火了,這一時半會兒哪兒能燒得起來?”
王家是什麼人家,伙房裡的火十二個時辰都不熄的,莫說現下只是亥時,就是子時要水,也是有的。那丫頭這樣說分明就是推脫。琴香也是個急脾氣,當即便與她吵嚷起來,“沒水?好,我現在就去伙房裡瞧瞧是真沒水還是假沒水,若是真沒水倒罷了,若是伙房裡有水,我便去找王嬤嬤,看你這等偷奸耍滑,欺上瞞下的奴才還能再王家呆下去?”
那丫頭也是被唬住了,當即便起了身,賠笑道,“琴香姑娘,彆著急上火嘛,我這就去了。”
繡心抬頭看了王甫生一眼,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動著,她真真是不曉得他到底要跟她說什麼。其實繡心這些天想了很多,他們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王甫生固然有錯,但她亦有錯。她實在太任性太隨著自己性子了。這不是崔家,無論做什麼都有父親母親護著。
王甫生是什麼人?如何能容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繡心真難以想象,自己若一直這樣下去會受到怎樣的待遇,想必怕是連個上等丫頭都比不上罷?想到這裡,繡心害怕得打了個哆嗦。
“繡心。”
“嗯?”繡心應了一聲。
王甫生執起繡心的手,“沒什麼,咱們回罷。”
從月華樓到東院有好一段距離,王甫生握著繡心的手心,他在前頭走著,繡心在後頭跟著,兩人一路沉默地走著。
不知道為什麼,繡心覺得王甫生手心的溫度特別高,都有些灼人的燙意了。更奇怪的是,現下已入了秋,天氣到了晚上很是涼爽,甚而有一絲涼意,他的手心怎麼這樣燙呢?
路過那一片蓮塘時,忽的,他停了停,轉過頭來,伸出手捏了捏繡心的臉,“繡心,你的臉怎麼瘦成這樣,還是要多吃點才是啊。”
繡心覺得他忽然冒出這句話奇怪得很,只覺得他聲音比往常低沉,行事作風也與往常大相徑庭,正自奇怪呢,王甫生忽的伸出手將她緊緊摟住。繡心感覺到有灼人的熱氣噴灑在自己耳邊,癢癢的。
“喂,你怎麼了?”
他似乎將自己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繡心身上,緊緊地摟著她,口中喃喃道,“繡心我……我是真的……”
“真的什麼……啊……”天旋地轉,王甫生整個人倒在了繡心身上,繡心那樣的身軀如何能支撐得住?於是,兩個人雙雙倒在了草地上。
繡心推了推壓在她身上的王甫生,“喂,你怎麼了?起來啊?”奈何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繡心暗想,也沒見他今日飲了許多酒啊,怎麼就成這樣了?繡心伸手摸了摸王甫生的臉頰,只覺得觸手一片滾燙,這才曉得他這是發高熱了,心內一急,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醒醒,你醒醒啊?”
然而王甫生早已徹底暈了過去,如何能拍得醒?
繡心絕望地環顧四周,這蓮塘四周原本就極少人來,如今又是深夜,人就更少了。況且,他這樣壓在她身上的模樣若是叫旁人瞧見了,該怎麼想?還不知要傳出什麼不堪的話呢。
算了,還是自力更生罷了。
繡心用盡全身地力氣使勁兒推王甫生,好容易推開了點距離,繡心力氣不夠鬆了勁兒,又重重地跌回了繡心的身上。繡心無奈地看著天上的那一輪明月,嘆了口氣,“王甫生,你這病生得可真是時候。”
兩人就這麼身子貼著身子地躺在草地上呆了一會子。王甫生的胸膛很熱,很溫暖,很寬大。寂靜的夜色裡,繡心聽見他的胸腔裡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無論如何,這個人是他的夫,也是他的天。
繡心養足了力氣,再使出全身的力氣推他,這回終於將他推開。繡心站起來,對王甫生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叫人來。”
第二日,整個王府都知道王甫生暈倒在草地裡的事,進而這事又傳到了皇帝耳朵裡,皇帝便賜了好些珍貴的藥材又賜了黃金千兩,說是嘉獎王甫生為國為民嘔心瀝血,該當朝臣楷模。
眾官心底就有些不平了,這天底下生病的官員多得有如過江之鯽,怎的偏生這王甫生病了這一回,就是為國事操心而病倒的?連皇上都大動干戈,又是賜藥又是遣太醫院的御醫前去問診。但不平歸不平,該做的功夫可一樣不能少。於是王府自王甫生病倒之後便熱鬧起來了,前來問候的絡繹不絕,簡直要把王家的門檻踏破。
不過對於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