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嚴嫣的手已經移到了嚴倩的脖子上,她一下一下磨蹭著,似乎在考慮從哪兒下手比較好。接二連三響起椅子撞倒在地上的聲音,已經有膽小的忍不住跑了出去。
嚴倩的眼神急劇轉為驚恐,聲音乾涸刺耳,“你敢?”
“你說我敢不敢?”
嚴倩已經感覺到脖子上的手緩緩收緊了,她的心臟急劇收縮,瞳孔縮小成針眼狀。她終於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慌,雙手使勁去掰嚴嫣的手,眼淚也流了出來,糊了一整臉。
“你放開,你放開……”
“求求你,放、放了我……”
“嘉玉姐姐,吳姐姐,救救我……”
吳瓊瓊和裴嘉玉早已是膽戰心驚,又哪裡敢再去惹眼前這個混世魔王,俱是遠遠站著。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遠遠便聽到沈奕瑤的聲音。
“阿嫣——”
沈奕瑤跑在最前頭,這個從來動不搖裙的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後面還跟了不少打扮富貴的夫人們。一見場上情形,俱是膛目結舌。
“阿嫣,你快鬆手!”
嚴嫣抬起頭來,衝她燦爛一笑。
“娘,你知道嗎?嚴倩說我手段狠辣,霸道蠻橫。對上,總是與長輩頂嘴,祖母被我氣暈了幾次;對下,總是對下人責打,連府裡的大夫都被我打跑了幾個;對了,還說我對府裡姨娘們刻薄,不是罰人跪,就是將人送去庵堂……”
沈奕瑤簡直不敢置信,瞪向嚴倩,又去看嚴嫣。
嚴嫣很平靜,說話不疾不徐,平常嚴嫣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她的語調很清脆也很快,這個樣子的她連沈奕瑤都未見過。
淚水模糊了沈奕瑤的眼,她抖著聲音,道:“不是的,不是的,孃的阿嫣不是這個樣子的,嚴倩你怎麼如此能胡說八道……”
“娘你不用解釋了,沒人會相信的,人們只會信那些驚悚的、讓人熱血沸騰的、可以讓人八卦的,哪會管裡面是不是有緣由。”她低頭對嚴倩又是一笑,“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的名聲壞了。壞了名聲的我,是不是要名副其實才更好啊?”
“不、不、不……”
一陣腥臊味兒傳了出來,原來不知何時嚴倩居然被嚇尿了褲子。
即使如此,她也不敢懈怠,她覺得嚴嫣就是個瘋子,為什麼反應從來不與人一樣。這種情形,她不應該是漲紅著臉與人解釋,然後越描越黑嗎?又或者,在長輩來了,便應該住手……
為什麼她還是要掐死她?
她會死嗎?
“三妹妹,我知曉錯了,我不該造謠生事,想毀了你的名聲……”
“我責打下人?”
“不是,那些下人都是我姨娘的眼線。”
“我打跑了大夫?”
“不、不,是因為那大夫被我姨娘收買了。”
“我罰了蘭姨娘的跪?”
“那是因為她不敬夫人!”
“是我送你姨娘去的清普庵?”
“是祖母送的,因為我姨娘貪墨公中的銀子,又偷了你孃的嫁妝……”
說到最後,嚴倩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她的所有精神防線全部被擊潰,甚至根本沒發現嚴嫣已經收回了手,自己跌坐在地上。
直到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臉上,她才看清了四周的情形。全是厭惡的、不敢置信的,仿若她就是一隻骯髒的老鼠。她這才反應過來之前自己說了什麼,頓時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嚴嫣彈了彈手指,“打你真是髒了我的手,可不打不解恨!”她望著人群中的裴嘉玉,笑了笑,“這便是你們裴家女兒養出來的好東西,有沒有覺得大開眼界?我娘息事寧人沒找上裴家理論,倒讓你們倒打了一耙。”
裴嘉玉結結巴巴,“你別亂說,她姓嚴,可不是姓裴……”
“還有你吳瓊瓊,攛掇著嚴倩毀了我名聲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讓你爽快了是嗎?”
吳瓊瓊一臉慌亂,“我可沒攛掇,是她自己……不是,是裴嘉玉,她說這樣一來你名聲壞了,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容易對付你……”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臉上,直接將她打得跌倒在了地上。
“阿嫣——”
吳瓊瓊痛不欲生,捂著臉尖叫:“你敢打我?”
“我就打你了,怎地?”
就在此時,一聲‘打得好’傳了進來。
嚴嫣聽到這個聲音,便覺得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