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下午姐弟兩人再碰面時,神情中隱隱有些怔忪。
嚴嫣知道那是什麼,那身衣裳太合身了,其實這些日子,不光她長高了,阿陌也是。
“我記得你以前挺黏她的,不用為了顧忌我的想法去冷著她。她又不傻,早看了出來。”
沈奕瑤有多緊張嚴陌,沒人比嚴嫣知道。可自從嚴陌搬來凝香閣,母子兩個便生疏不少,少了幾分親近,多了一些距離。
正在描紅的嚴陌一愣,小聲說道:“我總是要長大的,過了要黏著孃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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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那日,威遠候府的規矩是上午祭祖拜祠堂,中午用團年飯,到了晚上天擦黑的時候吃年夜飯,然後一起守歲。
每當這個時候,就是榮安堂最熱鬧的時候。
老夫人一身絳紫色繡仙鶴祥雲紋團花褙子,頭戴黑貂皮臥兔兒,耳朵掛著蓮子米大小的碧玉耳璫,笑眯眯的看著下面一眾小輩兒們,端得是和藹慈祥。
下首處大人小孩兒都穿得喜氣洋洋,臉上均帶著笑。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故意找不痛快。
年夜宴還是擺在花廳那處,照例是擺了兩桌,大人們一桌,小孩兒們一桌。反正都是一家人,又是大過年,便也沒有分個什麼男女有別。
嚴郅好酒,又素來喜歡這種場合,整個桌上就只聽到他一人的勸酒聲。三爺嚴瞿素來沉默,今兒也多喝了幾杯,便是嚴霆也與嚴郅喝了幾杯。嚴郅飲了酒,言語便狂放了些,又是談古論今,又是議論時政。
只可惜他也就領了一個閒職,一些所知也就是與那些狐朋狗友相交時聽來,那些人與他身份不相伯仲,訊息都是野路子,真假還不得而知,又哪能做得準數。
不過嚴霆和嚴瞿素來知道他的性格,也就聽聽,從來不過耳。
說著說著,嚴郅提到嚴霆差事上的事兒了,一時間桌上的氣氛有些凝滯。
先不提那調令之事,嚴霆也有另闢蹊徑去兵部詢問過自己日後差事的安排。只可惜兵部那裡一直沒給準話,大體的意思就是回去等安排。
‘回去等安排’這話,就看你怎麼理解了,可能差事不日便會頒下,也可能天長地久的等候。
在大熙,不光有文官候缺,像他們這些靠萌蔭的勳貴之後也有候缺的。沒有得用的關係,陛下那裡也博不到眼緣,便只能排隊乾等著。
嚴霆知道自己這種情況不正常,先不提他曾在平沙關任過鎮守一路的參將一職,就是僅憑威遠侯府這塊兒開國功勳的牌子,也不會讓他輪不到職。
可事實就是,人家讓他回去等安排。
那官員話說得也光堂,侯爺身份高貴,功勳赫赫,可如今實在沒有符合您身份地位的缺,總不能讓您去京大營做個小旗吧。後面這一句是嚴霆自己腦補的,別說兵部那邊沒安排下來,就算安排下來他也不會去,那絕對是羞辱,他嚴霆也不用再在京城走動。
說來說去,就是有人暗裡卡著他!
這該死的鎮國公!
當然,這一切都是暗裡的機鋒,表面上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嚴霆只要還想保持表面和諧,內部的矛盾內部解決,便不能表面上撕擄開來。
其實換一種思路理解也可以,左不過是女婿惹了老丈人,老丈人如今懶得搭理他罷了。至於被老丈人暗裡卡了,老人家氣性總是大的,哄哄便好了。
如今嚴霆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老夫人嗔怒道:“吃酒還堵不上你嘴,這大過年的提什麼差事,忙了一年到頭,這會兒還不歇歇。”
嚴郅嘿嘿賠笑,事情便過去了,桌面上又是一片和諧。
☆、第65章
這個年駱懷遠是獨自一個人過的。
其實也不算一個人,還有小安子陪著他。
宮裡並沒有召他回宮的意思,他也就權當做沒這回事。其實就算回宮了又能怎樣,左不過還是一個人過,頂多就是有他娘陪著。從他七歲那年,在宮筵上丟了醜,自此宮中大小筵宴,四皇子便再也沒有參加的資格。
從駱懷遠從宮中挪出來,他就和他娘馬嬪沒再聯絡過了。二十八那日,宮裡來了個小太監,給駱懷遠送了一包東西。駱懷遠開啟一看,裡頭是幾件衣裳、幾樣金首飾和幾個銀錠子。
那小太監是馬嬪跟前兒服侍的,叫小豆子。小豆子說馬嬪娘娘讓他來帶話,說自己在宮裡頭很好,讓四皇子不用擔心,又說宮外不同宮裡頭,怕四皇子銀錢不湊手,便選了幾件分量足的首飾帶出來,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