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一顫。
她悄悄抬眼望了望坐在上首處滿臉怒色的老夫人,與面色晦暗莫名的嚴霆。
也許,他們心裡也明白。只是為了某一些原因,還要繼續裝表面和諧,寄望能把事情敷衍過去。
那麼,真得會休沈奕瑤嗎?
恐怕不會。
再想到那個從來不按套路出牌,卻每每能壓得人有苦不能訴的三姑娘,薛氏準備賣個好。
嚴郅瞄見媳婦眼中的光,就去暗裡拽她,拽都沒拽住。
“娘也是氣怒之言,怎麼能隨便提‘休’這個字呢。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三姑娘和四少爺的顏面啊。”薛氏滿臉堆笑,似在解話兒,手裡去扶沈奕瑤。
“大嫂……”
薛氏心緒複雜,拍了拍沈奕瑤的手。
相處了也十多年,薛氏明白這個弟妹是個好人。性子好,脾氣好,人也大方,可就是十竅通了九竅,就是有那一竅沒有通。
薛氏能明白是為什麼,在閨閣裡家人千嬌百寵長大,嫁了人後,夫家也是一片‘和諧’。人養得簡單了,這應該是一件令人羨慕之事,可很多時候這種簡單是需要去呵護保護的,而威遠侯裡明顯就不是個適合的地方。
其實很多時候,薛氏是很羨慕沈奕瑤的,羨慕她的家世,羨慕她可以簡單。可很多時候又有一種複雜,一種很隱晦的幸災樂禍。
你出身好,你家世好,你人長得好,你哪兒哪兒都好。可惜你是個傻子,被人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
薛氏並沒有做過什麼坑害沈奕瑤的事,頂多就是袖手旁觀,這種事自己看不透,旁人多說也無益。最多的就是偶爾擠兌下她,這種擠兌也是基於那種小利上面,例如使了孩子去討點東西佔點兒便宜什麼的。
一開始薛氏也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甚至會想,沈奕瑤是真的看不懂,還是假的不明白。可沈奕瑤從來都是笑著說不當什麼,甚至比較‘自覺’,漸漸薛氏就越來越順手了。
薛氏絕不會承認她是佔沈奕瑤的便宜多了,才會在此時伸以援手的。她只是忌諱那個三姑娘,再加上這並不會影響到自己什麼,才會如此。
……
這一會兒的時間,也足夠老夫人從憤怒中清醒了。
真要休了沈奕瑤?
她心裡自是覺得如此千好萬好,可人生註定有許多無奈,更何況兒子……
老夫人瞄了兒子一眼,兒子眼中的光芒讓她眼睛一閃。
她心下微定,開口道:“老大媳婦你給我起開,今兒個這事萬萬沒有如此簡單就翻過篇兒,他鎮國公府就算是權勢再大,今兒也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一言驚起萬重浪。
這是要和鎮國公府對上了?
“裴姨娘再怎麼說,也是我裴家的女兒,就算是個妾,也沒有如此糟踐人的。如若流了個男胎還要忍氣吞聲,你孃的臉以後往那處擱!”最後一句話,是對嚴霆說的。
“他沈家不會教女兒,教出來這樣一個毒婦,禍害了咱們嚴家的子嗣傳承,去請沈家人來,讓他們給我們嚴家一個說法!”
老夫人一錘定音。
***
上面人發話簡單,可這大晚上的去請鎮國公府人真的好嗎?
好吧,老夫人發話,侯爺沒有出聲,做下人也只能任勞任怨。幸虧今兒個是上元節,鎮國公府的人想必沒有這麼早歇息。
前院的田管家親自出動去鎮國公府請人,讓人套了車急急忙忙就往鎮國公府去了。
到了鎮國公府,一個主子也不在,據說是陪聖上賞花燈去了。
陪聖上賞花燈去了!
田管家渾身一顫,滿嘴的苦澀。
可上面已經發了話,他一個管家也當不了主子的家,只能將事情原原本本和鎮國公府的管家說了。
管家彭叔見此,也沒敢耽誤,親自領著田管家去找人。
內城的大街之上,此時也是一片燈火通明,火樹銀花,熱鬧至極。越靠近皇宮的位置,守備越是嚴明。一路上被攔下幾次,都是鎮國公府管家解了腰牌才讓透過。田管家哪裡見過如此場合,垂首束手跟在彭叔身後行走,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出。
越往裡頭走,行人越是少,直至到了御街之上,幾乎不見有什麼人了。再往裡田管家卻是不能去了,彭叔讓他站在角落處等,自己便往裡面去了。
皇宮所舉辦的燈會,自然不是外面可以媲美的,先不提其他,光是這鋪天蓋地的花燈,及花燈製作精良程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