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是下棋。早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這些不過是閨閣女子打發時間的一種,也是貴女們薰陶自身氣質的一種手法。若說喜歡,沈奕瑤還真沒有到喜歡的那種程度。唯一稱得上喜歡的只有下棋,只可惜未出閣前家中無人陪她下,父母兄長嫂子俱不喜歡這套,沈奕瑤喜歡過一陣便丟開了。
鎮國公府裡唯一知曉這些的人只有沈然,因為曾經有一陣沈然陪沈奕瑤下過棋,只是之後沈然便離開鎮國公府去往邊關了,此事就此塵封起來。
這次沈然回京之後,與沈奕瑤再次相見。
兩人坐在一起談論往事也曾提起過這事,倒是勾起了沈奕瑤塵封已久的記憶,也勾起她埋藏已久的興趣。所以兩人偶爾也會像許多許多年以前那般,擺上棋盤,下上兩個時辰。之間的話很少,卻別有一番趣味。
沈然是一個沉默的人,與沈奕瑤相處之時,很少主動開口。沈奕瑤則是一個比較專注之人,真用心幹什麼起來,也是顧不上說話的。所以兩人下棋的畫面就像是一副無聲的畫,只見抬手落子,不見其他。
今日沈奕瑤的心思似乎並不在棋盤之上,落子的時候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本就棋藝不精,丟了幾十年的東西,而與她下棋此人,經過這幾十年早已今非昔比。之所以這盤棋還能繼續下下去,不過是對方一直讓著她罷了。
以往沈然讓著沈奕瑤,還要費一兩分心思,今日讓得如此明顯,沈奕瑤卻一直未發現,足以見得她的心思不在棋盤之上。
“沈然哥這次回來,有成親的打算嗎?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是考慮傳承香火之事了。”
沈奕瑤猶豫許久,還是將這番話說了出來,她刻意讓自己顯得不要那麼刻意,以免沈然多想。
低著頭看棋盤的沈然,沒想到沈奕瑤會提到此事,粗礪的手指拈著一顆黑色的棋子良久,才放在棋盤之上。
他抬起首,望了她一眼,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沈然哥如今這麼大把年紀,哪有好女子願意嫁我,傳承香火此事不急,隨緣吧。”
沈奕瑤一愣,有些想說傳承香火併不一定需要娶個好女子。但這種說法她有些說不出口,倒不是感覺侮辱了女子,而是感覺侮辱了沈然。
沈然在邊關呆了幾十年,比起沈棟也是隻長不短,卻一直恪守自身、嚴己律人、潔身自好宛若苦行僧。這些事情沈奕瑤俱是知道,因為爹和二哥不止一次談起此事,頗為操心擔憂的樣子。這樣的一個男人,讓他隨便找個女人,只為了傳承香火,總覺得是一種侮辱。
話題繼續不下去了,沈然也一副專心棋局不想多說的樣子,沈奕瑤躊躇半響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嘆了一口氣,埋首看向棋盤。
這一看大吃一驚,原來她輸局已定。之前還猶有掙扎之色,剛才沈然落了一子,卻是讓她輸了半壁江山,此時又落一子,已是全面皆輸。
沈奕瑤放下手裡的棋子,笑道:“沈然哥,你棋藝越來越好了。比起你,瑤兒自愧不如。”
沈然苦笑了一下,滿嘴的苦澀無法言語。
怎麼會不精通呢?
無數個漫漫長夜,他做得最多便是,擺一副棋局,左手持黑右手執白,宛如當年那樣。
只可惜她永遠不懂……
沈然站了起身,道:“瑤妹,今日便到這裡吧,我還有事。”
言罷,人便大步離開了。
*
沈然以為自己可以處之泰然,卻發現還是無法自制。
沒人明白他為何決然般的拋棄一切回來,就如同許多軍中的同僚和兄弟們說得那樣。許多人都離開了,你呆了幾十年,也該歇歇了,
也該歇歇了?
沒人知道他之所以回來,不過是一股衝動,一股遏制不住的衝動。
回來後,見到她,發現真好。
就這麼看著她,一直看著。
這是一開始沈然的打算,如今他仍然是這麼打算的,卻在她開口問自己為何不娶妻為何不生子時,一股由心底泛出的酸澀侵襲整個心間。
只是終究這是一個歷盡風霜的中年的男子,也許一時會失控,但很快便平復下來。沈然在園子裡轉了幾圈,便恢復一貫的鎮定,轉身往住處走去,哪知迎面碰上一人。
“雲王殿下。”沈然拱手行禮。
駱懷遠擺了擺手,“您是阿嫣叔伯輩兒的,自然也是孤王的長輩,不用多禮。”他好奇的望向沈然的來處,笑道:“然叔也來逛園子?正好孤王也有此意,要不同遊?阿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