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潤和唐意如都扭頭。
和看護說話的男人,清雅的五官瞬時結冰了般,視線寒惻地也看過去。
唐小夕鎮定得很,裹了裹身上那件蕭靳林幾乎用眼神撕了無數遍的男人羽絨服,轉個身當真就走。
她不需要別人明白,為什麼爸爸手術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她不著急擔心,她當女兒的不在這裡陪夜,悉心守護?
為什麼呢?
不是因為蕭如書沒有這樣守護過她,唐小夕內心並不狹隘,只是呆在這裡,顯得可笑,顯得滑稽,呼吸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窒息般悲傷。
蕭如書來了A市,不是為她這個女兒而來。
來的那天唐小夕很高興,因為唐意如說她是孽種,她太難受了,想著爸爸來了,見一見爸爸,和爸爸依偎哪怕片刻,她都有了支撐一般。
但蕭如書的眼裡,真的沒有她。
來了後匆匆見過一面,只問唐小夕唐意如的事情。
見了唐意如被拒絕後,蕭如書也沒答應女兒的請求,和女兒住在一起相互支撐依靠。
他單獨另外找了房子,他很頹廢,很悲痛,沉浸在失去的愛情裡,心心念念只有那個女人。
所以唐小夕算是真的無家可歸了吧。
有家,有個豪華的很大的家,可她心裡空空落落,她誰也不曾擁有,她沒有家了。
唐小夕走出一段距離,蕭靳林面色緊繃地跟上去。
施潤看他那怒火繃不住的架勢,怕他發火,上前阻攔。
蕭靳林俊臉青沉,一把拉開施潤。
唐小夕失魂落魄地下樓,走出門診樓,寒夜白雪飄飄,落在她的頭頂,眼睫毛上,她凍得哆嗦了一下。下臺階。
停車區域,一輛養眼的蘭博基尼車門向上開啟,高個子男孩嗞著呀冒寒跑過來,氣的罵她:“戴上帽子傻妞!”
唐小夕皺眉:“不是叫你回去嗎怎麼還在這裡?”
“老子大半夜看雪不行!”陸銘朝她瞪眼,伸手把她的羽絨服帽子一拽給她戴上,胳膊一把摟住了她的肩,肩:“喂,你爹死了?”
唐小夕不知道怎麼的被氣笑,抬腿踢他:“你爸才死了。”
陸銘躲,她追過去,兩人推推搡搡上了車。
大雪鵝毛般的冷夜,隨後跟出來的男人,在玻璃門邊看著這一幕,手中的手機,幾乎叫他的手指捏碎了。
是種什麼樣的糟糕感覺?
蕭靳林只覺得胸腔裡那些他可以控制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灼燒他的血液到了憤怒的沸點,身體的溫度,卻比這隆冬寒夜更冰人徹骨。
蘭博基尼飛馳在午夜空曠的道路。
車後另一條道,不遠不近跟著一輛白色路虎。
蘭博基尼在二十四小時的快餐店停了,個高個子穿毛衣牛仔褲短靴的男孩下車,進了快餐店,出來拎著一大包東西,開啟副駕駛車門,東西扔了進去。
距離有些遠,蕭靳林聽不見兩人說話,卻看見副駕駛座那個女孩,抱住那堆吃的,挑著眉似生氣又似嬌嗔,在罵扔東西的男孩。
蘭博基尼繼續行駛。
路虎車裡,手機幾次響起,蕭靳林看到來電顯示,均沒有理會,
撥通施潤的號。
施潤不能瞞著,就把小寶身邊那個男孩叫什麼名字,簡單的身份資訊都說了,醫院裡,猜到是陸銘送小寶來的,小寶身上那件羽絨服是男孩款式。
蘭博基尼停在一棟高檔的公寓前。
路虎在一棵樹下面停泊,車裡蕭靳林點了根菸,面無表情看著那對男女進公寓,電梯上樓。
五層,燈開了。
車上沒有菸灰缸,因為車主不吸菸,所以不配備。
蕭靳林煙霧裡自嘲眯起一隻眼睛,男人的眼眸慣來清和,此刻卻如鷹隼般盯住那五層窗戶口透出的明黃光線。
駕駛座車窗外的水泥地上,菸頭堆了好幾個。
蕭靳林一直沒有下車,腦海裡幻想的卻叫他越來越要失去控制。
他在心裡不停地罵自己,管的多寬,妹妹而已,妹妹交了男朋友,二十一歲的成年女孩子,夜宿男朋友的家裡有什麼?
沒有什麼,你真的管不著!你心裡為什麼不舒服的想要殺人了?
腦袋後仰,他發疼地板在座椅上,緊閉眼睛。
像是有感應般,等他驟然睜開,公寓五層,明亮如晝的窗戶全部陷入黑暗。
關燈了。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