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
我情願,繼續沉浸在夢中,如蝸牛般躲進斑駁的殼中,那些曾經的傷害、苦痛、驚懼便能煙消雲散了。現實的光灼燒了我的眼,我伸手無法觸碰的天,低頭無法走過的路,都統統燒燬於夢境。因為夢中有你,所以,我願意長眠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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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一過,早上的空氣裡就參和了一些不同於夏天的味道,是秋天的氣息。
早秋的氣息。
一直以來,素葉都想著用個最恰當的詞來形容秋天的味道。因為她父母的“一葉知秋”,讓她感覺到與秋天的息息相關。
打小不覺得什麼,衚衕里長大的她也從未認真抬頭看看滿樹的翠綠熬成明黃的樣子,記憶中的槐樹,只有蟬在製造噪音。
後來長大了,素葉愈發地能夠感覺秋天的沉醞。
是歷經過了炎熱和焦躁換來的氣爽秋高。
所以素葉覺得,這秋天的味道是有一絲絲苦澀的甘甜味,很矛盾的味道,像是沾了蜜糖的苦艾,放至唇邊,留下餘味。
這個八月,剛開始就給北京扣了一大頂的蒸籠,呼呼地冒著熱氣,令人透不過氣來。可中元節的前一晚下了雨,中元節過後的第一天,清涼了不少。
甚至,素葉都能感覺到早起時有一絲的微涼。
北方的夏,終究還是短的。
聯眾,素葉的辦公室。
深咖色的躺椅上,楊玥的長髮輕輕披散著,如第一次見到她時闔著雙眼,黛眉之間乾淨柔和。窗外的風景被窗簾過濾掉了強烈的光源,令光線看上去柔和清洌。
楊玥有一半的臉頰是被籠罩在這些光線之中的,有些虛幻。
乍一看,卻有著安詳的美好。
方倍蕾輕輕坐在了旁邊,開口說話時也不同於針對素葉時的冷漠和尖銳。她問楊玥,“我們開始吧。”
原本精神很放鬆的楊玥突然睜眼,不知怎的就緊張起來了,她直接看向了素葉,眼神有點緊繃。方倍蕾見狀後雖說有點不滿,但在客戶面前還是儘量耐性,安慰她道,“首先你一定要配合我和信任我才行。”
楊玥還是看著素葉。
素葉也在旁坐了下來,輕聲道,“你放心吧,全程我都不會離開。方醫生在催眠領域很有造詣,在中國,只有她才能幫到你,你不是想找海生嗎?想要找他的前提是,你必須要配合方醫生才行。”
楊玥喃喃,眼眶有點紅了。
素葉看得出楊玥的唇形,她在叫著“海生、海生……”
在經過兩晚的分析後,素葉決定還是要讓楊玥接受一次催眠治療,便破天荒地給方倍蕾打了電話,跟她溝通一下有關楊玥的案子。
方倍蕾接到素葉的電話後很是震驚。
一來,素葉是從來不會給她打電話的,素葉心高氣傲,她看素葉也不順眼,兩個人平時在工作上也沒什麼交集,更別提有什麼交情了。
二來,這都下班時間了,一向視金錢為生命的素葉竟能加個班給她打電話討論工作上的事,太陽簡直是打西邊兒出來了。
素葉希望能聯合方倍蕾一起解決楊玥的問題,方倍蕾向來是對事不對人的,再加上她對楊玥的案子也很感興趣,便沒怎麼冷嘲熱諷的,就答應了。
跟方倍蕾說通了後,素葉就想著要如何說服楊玥。
因為楊玥之前是拒絕接受催眠治療的,所以方倍蕾無處著手。
楊玥不肯接受催眠治療,但是楊玥的媽媽是支援的,她秉承著只要能將女兒治好的宗旨,可以接受一切治療方式。
所以,素葉想著先從楊玥的媽媽入手。
可還沒等到跟楊玥媽媽聯絡,素葉就接到了楊玥的電話。
楊玥在電話裡哭得很是厲害,嚇了素葉一跳,等她情緒稍稍平復下來後,素葉才從她嘴裡問出具體情況。
中元節那天,楊玥在家幾乎睡了一天。
可整整一天,她都沒夢見海生,不管她有多麼強烈的願望,海生沒有出現在她夢裡。
楊玥驚恐,覺得海生不應該這麼早就不見了,他都是在冬季才不見的。
所以,楊玥一直哭著跟素葉說,海生不理我了,他不要我了……
她哭得悽慘。
素葉聽得心裡發亂。
發亂,不是因為海生,而是因為楊玥的崩潰,素葉意識到,海生已經是楊玥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甚至可以說,楊玥真的將海生當成了真正的戀人,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