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驢車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多歲,鬚髮皆白,衣衫襤褸。女子二十一二歲年紀,濃眉大眼,看樣子是這老者的女兒。
驢車上有一個碩大的木桶,木桶有一人多高,箍著鐵皮,甚是結實,似乎是盛水之用。原來這裡土地貧瘠,又逢大旱,不僅莊稼顆粒無收,而且連百姓的日常飲水都成了問題。村裡的居民喝水就要去附近鎮上的水坊去買水。
趕車的老漢姓連,叫連義,是這村上的獵戶,使得一手好槍法。坐在後面的是他的女兒連城。這一天父女二人去鎮上買水,村子離鎮上只有五六里地,父女二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到了鎮上的水坊。
買了水,老漢又給閨女買了一雙新鞋,然後不敢多耽擱,急忙往回趕去。家裡養的那隻狗大黑這兩天就要下崽了,回家要看著。驢車駛到中途一座密林之前,突然前面遠遠的塵土大起,連老漢急忙把車停在道邊,和女兒下車避在一旁。過了片刻,十餘匹馬旋風般疾馳而來。騎馬人一個個都是道人打扮,身後揹著一把稀奇古怪的東西,似鏟非鏟,似刀非刀,說不好是什麼兵器。
馬上眾人駛到近前,為首一人一拉馬韁,那匹馬一聲長嘶,停了下來,身後諸人也都停下馬步。只見為首那人極瘦極高,一張馬臉拉得老長。馬臉人怪眼一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連老漢,厲聲喝問道:“喂,老漢,看見一個受傷的小夥子沒有?那個小夥子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連老漢看這人言語無禮,心中有氣,悶聲道:“沒看見。”
馬臉人剛要發作,後面一個精壯漢子勸道:“七哥,咱們辦正事要緊。耽誤了工夫,抓不到姓吳的,老爺子怪罪下來,誰也擔待不起。”
馬臉人哼了一聲,看了看連老漢,又看了看連城,罵道:“媽的,鄉下丫頭,長得倒挺周正,可惜了這張臉!咱們走。”
連城急忙低下頭,連老漢心裡大怒,左手伸進懷中,握住自己自制的火槍。
馬臉人率領眾人一聲呼哨,疾馳而去。
連老漢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什麼東西!”坐上驢車,“嘚兒”的一聲,趕著驢車往家駛去。
片刻工夫,到了自家門前。小村依山傍水,稀稀落落的只有那麼幾戶人家,連家就坐落在山坡之上,那棵老槐樹旁。
連老漢下了車,準備進屋找水瓢舀水。突然,聽見連城一聲尖叫。
連老漢吃了一驚,急忙轉過身來,只見連城滿臉驚恐之色,指著驢車上的那個盛水的木桶,渾身顫抖!
水桶的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開啟,一隻血淋淋的手臂伸了出來搭在桶沿上。
連老漢心中怦怦亂跳,定睛看去,只見那個血淋淋的手臂一動不動。
連老漢掏出火槍,定了定神,慢慢地走了過去。只見水桶中浮上一個二十三四的青年男子,五官清秀,臉色慘白,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甚是駭人。
老漢一手舉槍,一手慢慢地伸了過去,食指在那人的鼻端試了一試,好像微有呼吸。
是活人!連老漢的一顆心這才定了下來,只是微微有些納悶,不知道這個小子是什麼時候鑽進這個木桶的。看來這個人就是剛才那幾個出言不遜的小子所要找的那個人。那幾個傢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要找的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老漢趕緊招呼女兒過來把男子拉出來。
兩個人費盡力氣才把那個人拉了出來。桶裡的水被這個刀疤青年身上的血染成了一桶血水,已經不能飲用。老漢心裡很是惋惜,但救人要緊。老漢和女兒連城把那個刀疤青年急忙抬進裡屋炕上。老漢讓連城燒了一鍋開水,然後把刀疤青年的衣裳脫掉,只見刀疤青年左胸口一個深深的傷口,右臂也被砍了一刀。老漢用熱水慢慢地為他清洗傷口,刀疤青年依舊昏迷不醒。
連城關切地問:“爹,這個人還能救得活嗎?”
連老漢深深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救不救得活,那就要看他自己的命了。”
第二天,老漢去山上採了幾味草藥,搗成藥泥,敷在刀疤青年的傷口處。許是命不該絕,青年的傷在老漢和女兒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地好了。
在青年養傷的這段時間,連老漢從刀疤青年的口中慢慢得知青年姓吳,叫吳真,是四川成都人,少年時隨父親經商輾轉來到北京。父親病故以後,因自己年少,不慎在生意場上得罪了一些黑道上的朋友,那些追殺他的就是以前曾經得罪過的那些黑道上的朋友。一路逃命到此,還是被那些人追上了,自己殺了兩個人,拼死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