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清照曾經的愛人,曾經的妻,還是一國之主母,她的心胸,早已不可能只隅於閨房的一方天地,兩情相悅的雀躍歡喜。
眾生安危,全繫於太下太平。天地變色,四海翻騰,那會是怎樣的一場禍亂,她不敢想,亦不能想。
清暉雖然在非議中登位,又以非常手段,將她強留宮中,成為皇后。但他確實是個好皇帝,真的是個好皇帝。
自登位以後,勤勞王事,撥亂反正,整頓朝綱,立行節約,推行改革,威信並施,德法相濟。
如今四海昇平,眾臣臣服,百姓擁戴。再起禍亂,代王叛亂的血腥仍歷歷在目,或許又將田園寥落,骨肉流離。
紅綾坐不住了。她急急的奔出院門,卻不知自己要做什麼。望著高高的,厚厚的宮牆,再看看自己這一身蛾冠博帶的皇后服色,頺然頓住。
瑛華夫人春枝近前來,關切詢問:“娘娘,外面風大,回去吧!”
紅綾茫然回到屋內,感覺到這一身寬衣廣袖的朝服,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束得讓人桎息。
“換了它吧!”
春枝示意,意憐上來,扶了紅綾到寢間,讓晚翠和青兒幫紅綾換了一身輕衣繡服。
紅綾閉目歇了會,將春枝喚了進來,說道:“將阿萊和白靈傳進宮來,我有事找他們。”
春枝應承,傳旨去了。
阿萊和白靈來得比想像的要快許多。
白靈一臉幸福滋潤,阿萊雖仍是冷冷的,酷酷的,但看白靈的眼神,已不再那麼飄忽。他們結婚已一年多了,看得出,過各還不錯。
紅綾早就將遠兒和靜兒接來了。白靈一見到他們,一顆心,全撲到兩個孩了身上了。
紅綾命春枝將阿萊引到書房,掩了門,長舒一口氣。
阿萊極力掩飾起深切的情意,零亂的心神,脈脈的望著紅綾,聲音一如往常的低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必是找我有要事,說吧,什麼事?”
紅綾艱難開口:“阿萊哥,有件事想拜託你,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阿萊打斷:“說什麼辛苦不辛苦,,你的事,縱然赴湯蹈火,我也會去的。”
紅綾心中一熱,低低說了聲“謝謝”。
頓了一下,才又說:“阿萊哥,你可不可以,再去一次昆奴國。”
阿萊咬了咬嘴唇,嘆息道:“你終是放不下他,這又何必呢?各安天命就好!”
“不!”紅綾搖頭。
“不只是放不下那麼簡單。我在深宮,訊息閉塞,王爺現在的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皇上便是知道,也不會告訴我。但我真的好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阿萊哥,我真的需要你,去幫我打探一下訊息,我也只有你,可以拜託了。”
阿萊定定的看著紅綾:“就這麼簡單?”
紅綾壓低聲音,方才將沈衝的預言和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阿萊突然說:“如果我是他,也會這樣做的,奪妻奪子之恨,哪個血性男兒受得。”
紅綾輕嘆:“如果真有這一天,勢必生靈塗炭,紅綾的罪孽就更大了。”
阿萊沉默良久,也是一嘆:“你有所請求,我自然總會答應的,明天就走一趟吧。”
“謝謝!”
“你我之間,又何需言謝!”
阿萊深長一嘆,辭別而去,第二天,果然離開了帝都,望昆奴國而去。
阿萊走了以後,日子平靜如常,深秋桂子,已萎黃滿地,接著便是一路寒風襲來,御花園冰雪素潔,萬物都蕭瑟了,唯有梅綻枝頭,翠英繽紛。
沈衝帶著新婚的妻子紫絹,冒雪返回帝都,為這寂寞的寒冬頻添了一分喜氣。紅綾轉出迴廊,便見沈衝輕裘小帽,紫絹窄襦繡襖,外著大紅氅子披風,煞是喜慶。
一對新人駐足廓下,看到紅綾出來,跪拜於地,意憐攜著晚翠青兒,將他們扶起。紅綾笑道:“自家人,又是內庭,不必拘禮。”
紅綾細看妹妹,見她越發的柔婉溫柔,婷婷的站在沈衝旁邊,一臉嬌羞幸福,沈衝斜飛雙眉,目光烔烔,神彩奕奕。知道這小兩口的新婚,過得相當的不錯,不僅喜上眉梢,開懷而笑。
賜了許多禮物下去,並賜了一枚玉碟給妹妹,許她可憑此蝶,自由進出後宮。
遠兒和靜兒,極喜紫絹,歡歡喜喜的,拉著紫絹到一這玩兒去了。
妹妹和兩個孩兒走遠後,紅綾回眸,見沈衝垂首站立於旁,已不復剛才的飛揚,神情寥落,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