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眼光黯淡了兩分:“你看到我會失望的,你就當這是我本來的樣子,好不好?”
“不好。”
冷月猶豫地側開頭,他知道沐萱不會滿足於天天看他這張人皮面具,可是……
他還沒想好,沐萱的小手已經伸了過來,揪住他面具的邊緣,冷月伸手一格,但想到沐萱剛才說不會再騙他的話,手上忍不住又鬆了力道。
只這分毫的時間,沐萱已經將他的人皮面具扯了下來,其實這張臉雖然不算精緻,卻也並不恐怖,只是右臉頰上有一塊燒傷而已,經過歲月的雕琢,已經很淡了。
“有沒有嚇到?”冷月不確定地轉過頭,看著沐萱。
沐萱撲哧一聲笑起來。
“笑什麼?”冷月莫名其妙。
沐萱在他的那塊傷疤上輕輕吻了一下,忍著笑說:“一會兒我帶你去看看靈飛,你才會知道什麼叫嚇到,人家一個女孩子,醜得連鬼都退避三舍了,我也沒見她戴人皮面具。”
冷月向沐萱凝視了兩秒,這才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抿著嘴說:“那感情好,既然冷夫人自甘墮落,見怪不怪,那我冷月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沐萱又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又笑什麼?”
“我笑王爺才是真正的自甘墮落,見怪不怪。”她臉頰微紅,伏到冷月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小丫頭,你越來越不純潔了。”冷月翻身又將沐萱壓在身下,芙蓉暖帳,春光迤邐。
冷月回王府去頂司徒辰的班,火狐省了不少麻煩,他冷冷地不肯道謝,可是冷月還是承他的情,否則他幹嘛日日讓沐萱回王府拿藥膳過來給靈飛?綠柳山莊又不是沒廚房!
靈飛為了贏黑影的賭,沒有再暈過去,如果火狐原先對這個丫頭佩服只有五分的話,現在已經漲到了七分。終究司徒辰最瞭解她,她真是鋼鐵意志啊,居然熬過來了,半個月之後,靈飛的身體明顯開始好轉,身上的斑也略微淡了一點,等毒完全清乾淨之後,他就能用些外敷藥讓紅斑徹底消失了。
最奇怪的人是靈飛,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沒死?連大莊說她只有半個月的命,現在時間都過了,難道她真的天生命硬,老天爺要讓她繼續留在世上受活罪嗎?
她也很不能理解黑影的動機,他吃飽了撐的,平時都沒事幹?非要折磨她才覺得生命有意義?他如果把她送到三王府,或者四王府她還可以理解,可是他把她關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山莊裡,還整天守著她,他有病吧!
最古怪的是,他每天都要脫光她的衣服,把她丟進浴桶裡,然後冷言冷語地挖苦一番,再對她施以酷刑,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現在這要命的身子,對他能有什麼吸引力。
靈飛嫌棄地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每次被黑影折磨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的手在她身上碰過,雖然洗不乾淨,但心理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忽然,靈飛眯起了眼睛,她抬起胳膊,對著光亮仔細審視,她好像覺得這紅斑淡了一點兒,是錯覺嗎?她腦中忽然電光火石地閃過一絲瘋狂的念頭,立刻從浴桶裡跳起來,拿過妝臺前的銅鏡,對著浴桶裡的水,照向自己的後背。
她倒吸一口涼氣,銅鏡跌在水裡。
左右肩膀後側兩寸的位置,各有一片黑青的掌印,當時虹紅死的時候,胸口便有黑青的掌印,楚沛雲說過,那是黑沙掌。難怪她到現在也沒死,難怪黑影要選這個古怪的部位下手,以為她看不見是吧?古人果然沒文化,不知道光可以反射的嗎!
靈飛茫然地靠著浴桶,心裡一片空白,黑沙掌可以解她的毒,她早就知道,她以為那是火狐的獨門秘技,黑影怎麼會呢?
原來這半個月來,他是在救她,為什麼要騙她,跟她打那麼無聊的賭。她有一點惶恐,確切地說不是一點,而是十分惶恐。
為什麼黑影能在三王府如入無人之境?來來回回好像自家後院,火狐是吃乾飯的嗎?
為什麼每次她被黑影折磨得身心俱殘或者身受重傷的時候,都能被司徒辰撿到,然後給她安慰或者幫她療傷,他們就那麼有緣分嗎?
司徒辰不會武功,卻能在暗衛手下替她擋了一箭,是他太激靈還是她太笨?
火狐用盡辦法要保住她和黑影的孩子,甚至不惜瞞著司徒辰?
她心裡越來越涼,不要,千萬不要!
靈飛哆嗦地拿起衣服,胡亂披在身上,推開窗戶,跳出屋子,只有頭髮上滴落的水珠,無聲無息地濺出點點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