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宣可真狠。
靜亭心道,這樣雖然讓知道此事的人少了,卻也降低了她離開的難度。而且想必湛如出現在這裡,就是能想出辦法來。
果然,他略略一想,就說道:“公主下次見到聖上,便將楚大人的事情說出來。”見靜亭猶豫,他說,“你救他一命,難道還要為他囚禁終身麼?”
“可……當時知情不報,現在說了,是欺君啊。”
“那麼公主便說,你與楚大人情投意合,這個東西,不過是傳情互遞的信物罷了。”他說著揚了揚手中的絹帕,“再找楚大人或是他的母親來辨認,想必聖上也不會質疑。若是他還留著你的那塊絹帕,便更可信了。”
“……?!”
靜亭以為他是說著玩的。
但是看他的表情,實在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呆了半晌,才道:“……就算是我這樣說了,楚江陵不承認,不是也沒用。”楚江陵一旦承認了這種事,從此名聲就全毀了。
“公主不必擔心,他不會不承認的。”
靜亭不知怎麼才好。
湛如則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我該走了。”
靜亭下意識想拉他,但遲疑了一下,還是咬著唇收回手。
湛如睨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他一向有種讓人安心的氣質,這一笑如雲破月初,讓靜亭一怔之後,又覺得只要按他說的去做,似乎沒有什麼不可能。
湛如握住她的手:“公主信不信我?”
“我信你。”
“那就照我說的做。”
靜亭遲疑了一小下:“……好。”
他輕輕抿唇:“公主,保重。”
說完,他又在她手上用力握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靜亭差不多用了一天時間,將自己要對敬宣胡編的說辭想完整。在她終於下定決心之後,就開始靜靜等著敬宣再次光顧流芳殿。
可是等了幾天之後,最搞笑的事情它發生了——敬宣居然不來了!
之前每次只要他一坐在這裡,靜亭就有點如坐針氈。但是這次直等了四、五,他徹底不來了,靜亭反倒更提心吊膽。要知道敬宣對她的態度是很重要的,而這種重要的東西,它常常比較微妙。不知道是有人在他面前說了什麼,或者他自己想到了什麼,都可能把他的態度改變。
要等他自己再變回來,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每次她一將殿門開啟,門外幾個看守她的人就會用一種機械的語氣問她需要什麼,一點沒有通融的機會。這天,她終於忍不住問道:“陛下最近都在忙什麼?”
“回殿下的話,奴才也不知。”
她就猜到他們會這麼說,躊躇了一下:“本宮想求見陛下,勞煩你們去稟報一聲。”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主動提出要求,那幾個看守本應該很驚訝,但是他們偏偏都沒有。依舊面無表情,其中一人向諄寧殿去了。
諄寧殿裡敬宣正在休息,常公公一人守在外殿,就見到了這個來傳話的守衛。實在很巧的是——常公公對靜亭被圈禁之事毫不知情,只聽對方說“公主求見陛下”,以為她是從宮外來的。想了一想,就做了主:“去請殿下來這裡等著。”
靜亭便這麼來到了諄寧殿。
常公公將她請到偏殿坐著,端上茶來。這裡和敬宣休息的地方只有一牆之隔,十分安靜。“聖上每天中午都要歇午覺。”常公公低聲道,“殿下且等一等,未時初就會起來了。”
靜亭點點頭,只要能見到敬宣她就不急。常公公退了出去,她慢慢喝茶打發時間。
這麼坐了一會兒,聽到外面的隨侍又在和什麼人說話的聲音。片刻,門簾打起,又走進個人來。她回過頭,愣了一下。
居然是楚江陵。
“大人坐在這裡等著陛下就好。”楚江陵“嗯”了一聲,這時裡面傳來人起身的聲音,敬宣有些沙啞地開口:“是楚愛卿來了麼?”
“是,陛下。”
然後楚江陵轉過頭來,也看到了靜亭。露出些微微驚愕的神色來,卻沒有說話。
敬宣道:“愛卿入內吧。”
楚江陵道:“是,陛下。”
常公公瞧了靜亭一眼,約莫是覺得她在這裡等的時間最長,有些過意不去。幫忙通傳了一句:“聖上,靜亭公主求見。”
靜亭見楚江陵也來了,就知道自己再要在敬宣面前編排他怕是有難度。有心等他離開,但是敬宣已經發話:“哦?皇姐來了,一起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