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人離開之後,靜亭打發人去看看周圍的地方有沒有被誤燒到的。邊上就是符央從前住的院子,他還有些東西留在那裡沒有拿走,幸而房子沒有被殃及。
可是不一會兒,有人來回她:“公主,符大人的屋裡少了一個瓷花瓶、一副白玉鎮紙,還有牆上的兩幅字。”
她怔了怔,問符央:“你掛的什麼字,很貴重麼?”
符央想了一下:“不貴重,我隨便寫的。”如果貴重的話,他搬走的時候就帶著了。靜亭一笑:“符大人,別這麼謙虛。這已經夠貴重的了。”
符央讓她說得哭笑不得:“這個劉敫……他願意拿,就讓他拿好了。”
劉敫是這樣的人,他並不覺得稀奇。就憑兩人住對門一年多,劉敫愣是半點恩惠、甚至順水的人情也沒給過他,就可知,劉敫為人是有多極品了。
諄容殿的正中,是一箇中滿芭蕉的方形小院子。一扇雕花窗欄正對這間院子而開,有微風時,屋內會吹進陣陣蕉葉的清香。
敬宣坐在這扇窗下。
宮女在他放下茶杯的間隙,將杯子倒滿。敬宣卻沒有再喝,而是似笑非笑地睨著面前跪著的人:“哦?這樣說來,你還是個忠義孝悌之人了?”
那人忙道:“聖上、聖上過譽!孝悌人之根本,草民十歲之前,父母就全都身染惡疾,草民沒有厭棄他們,而是一直照顧他們到過世!”
“好極。”敬宣淡淡一笑,“那麼你同靜亭公主,又是怎麼認識的?”
“公主出錢安葬了草民的父母,草民心生感激,從此誓死追隨公主,忠心不貳!公主也贊草民之心可昭日月,對草民禮遇有加。”
“朕倒是沒看出,你還是這樣一個耿直忠信的人。劉敫,那麼朕問你,今天皇衛在城門截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一直喊冤?”
劉敫額上冒出冷汗:“聖上,草民……草民以為皇衛抓錯人,聖上明鑑!”
“你不是對公主忠心不貳麼,為什麼走?”
劉敫臉色慘白,敬宣也不等他回答,又道:“而且,今天你走後不久,公主府裡就走水了。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劉敫咬了咬牙,心道公主啊公主,現在我自身難保,只能把你推出去了。他在心中默唸了一遍我是被逼的,就對敬宣說道:“聖上恕罪,草民知情不報,今天公主府的大火,就是她一手策劃!”
接著,他就將靜亭怎樣讓人在屋子上倒焦油,怎樣讓丫鬟點火都說了出來。敬宣道:“這就奇了,她不是對你禮遇有加麼,為什麼要燒你的房子?”劉敫只得把謊說圓:“這……草民昨天同公主有些爭執,許是公主一怒之下……”
敬宣哼了一聲,也不戳破。
“還有麼?”
劉敫躊躇半晌,心道,反正如今他已經把公主給得罪了,再多得罪一些也無妨。若是討聖上歡心,說不定還能混到個一官半職什麼的。於是,他下定決心:
“啟稟聖上,草民以為……公主懷孕之事,是假的!”
75 蘭靜
一輛華麗的轎輦沿街行來。
抬轎的幾人腳步整齊,轎簾幾乎紋絲不動。引得路人紛紛圍觀,卻看不清那轎內的人是如何面貌。轎輦一直行到公主府門外才停下來,一隻素白的手挑起轎簾,露出一張女子無比精緻的面容來。
“這裡……就是公主府嗎?”
靜亭這一會兒正坐在自家花園的亭子裡,歪頭看湛如和左青下棋。說是下棋,其實不如說是看左青被血虐,兩人下了幾局,左青終於不幹了:“……你厲害,我不和你下了!”
靜亭笑盈盈地把他又按回去:“別啊,本宮幫你,再來一局。”
湛如抿唇笑道:“小靜,我不會讓你的。”
“你也太小看我了,本宮可是棋中聖手。”小時候贏過聖上,叫聖手也不為過吧……
於是三人收拾棋子,又開了一局。
不得不承認湛如這棋下的確實很高妙,她方才旁觀了幾局,瞧出一點端倪來。此刻堪堪和他殺到不相上下,他們這裡正熱鬧著,有一個家丁過來稟報:“殿下,有位姑娘求見,是宮裡來的人。”
靜亭眉頭一皺。
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家丁把人請來。
很快,一個湖藍色宮裝的女子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這女子長得頗美,尤其是一雙明亮的眼睛,水剪秋霜。對著靜亭恭敬地行了禮,隨後道:“聖上擔心公主身邊沒有人伺候,特讓奴婢來侍奉公主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