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撫胸口,努力平復心緒道:“所以,姐姐有求於我?”
“妹妹既然直說,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你原來那個侍女名叫婆婆納的,精通醫術,還治好了月神之疾,妹妹可不可以請她幫寶蟾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醫好她的臉,你知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孩子。”
嫦娥言辭懇切,我瞭解地點點頭,“明白,姐姐等我訊息。”我把目光調向吳剛,道:“吳大哥,你歇一會兒,過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吳剛扭頭衝我搖了搖頭。
嫦娥道:“妹妹有所不知,吳剛伐桂,是天君的旨意。”
原來,一日吳剛奉命給天君送桂花釀,不知為何吳剛送去的桂花釀裡竟摻了桂子樹葉。天君大怒,因桂花釀一直是寶蟾負責釀製的,吳剛怕寶蟾被天君責罰,便一力承擔。天君便罰吳剛伐桂。熟料每當吳剛伐到一半,這桂子樹便自動癒合,日復一日,始終無法伐倒桂子樹。
嫦娥愁悶,我心裡也惶惑不安。離了廣寒宮,我便去找天君。我想替吳剛求情。天君正在寢宮午覺,宮門口的仙娥仙童也席地打盹,我沒有驚動他們悄悄走了進去。寢宮裡垂掛著大幅紗簾,透過紗簾,我隱隱約約望見天君躺在榻上,像是睡熟了的樣子,而榻前站著月神和太白金星。我忙停了腳步轉身欲走,他們的對話卻一下牽絆了我的腳步。
“太上老君一直閉關煉丹,也不知道這一爐仙丹出來,能不能抑制天君的病情。”是太白金星的聲音,言辭間頗為擔心天君安危。
月神聲色凝重:“且行且看,如果天君的病情無法遏制,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與湘妃見面,萬不得已時候乾脆除了湘妃。”
我立時驚出一身冷汗。這群人還對我這條小命虎視眈眈,有沒有搞錯?媽蛋!
太白道:“可是王母娘娘說過她答應了天君留著湘妃性命,不能言而無信。”
“信義比天君重要嗎?天君關係著三界存亡,他病不起。”月神顯得沉痛。
我心裡一團亂麻,無數的疑問縈繞心頭。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出了天君寢宮,宮門口的仙娥仙童驚醒了忙朝我跪拜,我無心理會他們,腳踩棉花般走回瀟湘館去。一路上,我都後怕不已。我自己的命都岌岌可危,居然還不自量力想著替吳剛去求情,真是泥菩薩瞎操心。
回到瀟湘館,我整個人彷彿病了一般歪在床上起不來身。錦兒在翠竹軒外叩門,問我怎麼了,我讓她別吵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一骨碌爬起身,伸出手,喚出手心裡那面淚鏡,很快,初龍、婆婆納、紫鵑的影像出現在淚鏡裡。
“姐姐,姐姐,姐姐……“他們一聲聲呼喚。
我煩躁地看著他們久違的面孔。初龍道:“姐姐,你不開心?”
“出了什麼事嗎?”紫鵑和婆婆納已經面露驚懼之色。
我欲言又止,煩惱很多無從說起啊!我看著婆婆納突然想起嫦娥拜託的寶蟾的事來。這總是一樁可以盡力解決的事情吧!於是我將寶蟾的病症細細說與婆婆納,婆婆納拍著胸脯打包票,讓我安心。
結束了與初龍三人的影片,天君竟就來了,只聽錦兒在門外急忙叩拜,並提高了音調提醒我:“奴婢叩見天君,湘妃娘娘還在休息,奴婢叫醒她。”
“不必,朕在院子裡等她,你帶朕去竹林裡看看竹子長勢吧,我們一邊賞竹一邊等她睡到自然醒。”
腳步聲響起遠去,我呆在房間裡怔怔失神。月神和太白金星的對話又響在耳畔,我在床上踟躕著。我要保命,就不能和天君見面。雖然我不知道天君得了什麼病,他的病又與我何干,可是我就是怕死得不願意出去見他。我的命是神瑛花了五百年時間才救回來的,焉能再隨隨便便就丟棄了?天色已黑透,約摸著天君該早走了,我便起身開啟房門。開啟房門的一瞬,我一下就愣住了。院子裡螢火蟲漫空飛舞,一盞盞宮燈在空中懸著,**不明的燈光將整個院子襯得影影綽綽的。天君就站在那些光線中,背對著我。
聽到開門聲,天君轉過身子看我,我已躲閃不及,只好走上前,朝他跪拜:“絳珠參見天君。”
天君伸手扶我,我躲開了他的手,兀自起身,垂頭立著。我不敢抬頭,我能感覺到此刻天君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那目光令我渾身不適。
許久,天君溫和一笑,謙謙道:“聽寢宮的守門仙童說,你今天去寢宮找我?朕在午睡,不知道你來,朕特意過來瀟湘館向你賠罪。”
我一怔,忙道:“天君說笑,絳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