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所措。
“那回吧!”
我在玉兒攙扶下轉過身子往回走,走了幾步還是停住了,回頭看著緊閉的森森宮門,無助感自四面八方壓迫來。在天庭,失去天君這棵大樹的廕庇,我竟是如此無助。
我鬆開玉兒的手,施法。頭頂的絳珠紅光大作,晶瑩的幕布在月色中緩緩拉開。幕布上天君身著雪白睡袍,披散著頭髮,枯坐在榻上,他的面前是一罈香爐,嫋嫋的香菸氤氳滿室。他竟一夜無眠,深陷的眼眶,濃黑的眼圈,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
我的身子重重地踉蹌了一下,幕布在空中碎裂,絳珠的紅光剎那偃旗息鼓。寶蟾等人扶住了我的身子,呼喚道:“姐姐……”
我怔怔地立在原地,說不出隻言片語。他的心已經碎了。我的心也碎了。唯有這月色還在破碎的邊緣,曖mei著,強撐著幾分清明。
從今往後,你再也不見絳珠了嗎?
我在心裡默默問著,由玉兒和寶蟾攙扶著慢慢走回瀟湘館去。紫鵑在前頭掌著宮燈,我看著那燈籠的橘色光芒,心裡絲絲綹綹疼得無法言喻,整個身子都傾倒在玉兒身上,到最後幾乎是玉兒和寶蟾拖著我踟躕向前,我的腳步已經不是邁,而是在地上拖著的了。
回到瀟湘館,一觸到床就昏睡過去。體力嚴重透支,再也無心想旁的事情。
次日睡到紅日三竿才醒來,紫鵑端了早餐進房,聞著卻有股濃重的藥草味。紫鵑怯怯道:“這是阿納為姐姐精心準備的藥膳,姐姐吃了身體才會好得快。”
我病懨懨的,沒有介面。
紫鵑又補充道:“失去孩子,天君也不比姐姐好受,其實姐姐也不必太過傷懷,這個孩子與姐姐無緣,姐姐與天君情深意篤,孩子日後還會再有的嘛!”她還是天真地以為我掉了的孩子是天君的,天君難過是因為失去了孩子,殊不知天君真正傷心的原因是因為他根本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他更加難過的是我居然會揹著他和別的男子……
“阿納人呢?”我從床上起身,披了晨褸,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妝鏡中映現出我憔悴的病容,那樣單薄的身子彷彿風吹即倒。
“還在廚房,要去叫她嗎?”紫鵑有些歡喜,昨天我對阿納的態度嚇著她了吧?
“嗯。”我點頭。
不一會兒阿納來了,面紗之下那雙眼睛有些畏怯地看著我。
“紫鵑,你先出去。”
“啊?”紫鵑有些不情願。
“我有話需和阿納單獨說。”我怏怏的。
紫鵑不放心,問道:“那……姐姐還會不會將阿納推倒在地?”
我有些無奈的笑,這個丫頭。“不會,出去吧。”
紫鵑出去了,帶上了房門。
我對阿納伸出手去道:“過來。”
阿納一顫,跪到我跟前,雙手放在我的膝上,眼裡就蓄滿了淚花。
我伸手揭開她的面紗,審視著那張扭曲血紅的臉,心一陣陣抽搐,再也忍不住摟住她的頭痛哭起來。從前那俏麗秀美的面容一去不返,這樣可怖的臉是為了拯救我的生命揭下了麵皮,留下了觸目驚心的傷疤。
“對不起,阿納,我要怎樣才能彌補你,酬答你,阿納……”我的心痛得快要昏死過去了,無法想象在雪峰之上,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氣忍受了多大的疼才擱下自己的麵皮,我在她心中到底佔據了什麼重要的位置才值她對我付出至此?用自己的麵皮幫助雪女恢復容貌,然後換取救治我的蓮玉斷續膏。
“阿納,我怎麼配?我怎麼配你這樣待我?”一想到阿納為我受的苦,我就如萬箭穿心。
阿納馴服地趴在我懷裡,“姐姐,我們永遠是最親的人,永遠。”
哭了許久,還是無法平復心緒。
阿納離開我的懷抱,將面紗重新帶好,用她那雙靈動美麗的眼睛誠摯地看著我,道:“姐姐願意相信阿納給你吃的不是墮胎藥,是解藥嗎?”
我點頭,事到如今,焉能不信?我的阿納都為我揭下了她自己的麵皮,難道我還要去懷疑她為我做的事情不是為我好的嗎?
“就算是墮胎藥,阿納也是為我好的。”
“不,姐姐,我給你吃的真的是解藥!”阿納的眼神中含著急迫和慍惱,她急於向我證明她的真摯、清白、良苦用心,只是我卻徹底迷糊了。為什麼解藥會變成墮胎藥?
正文、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碎
我困惑地看著阿納,阿納眼神中透著灼灼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