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哀地看著西王母。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永遠是她的兒子,神瑛是天君的兒子,可是天君是哀家的兒子,唯一的兒子。”西王母彷彿一下子就蒼老了,從前她身上的囂張跋扈殘暴戾氣這一時刻全都偃旗息鼓。
我攬緊了懷裡的神瑛,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生命半年之後即將灰飛煙滅的結局。光一想到“灰飛煙滅”四個字,我的心就痛到不可言喻。
“那請你把月神從天牢中放出來,讓我一起帶走吧!”我懇請道。
每一個兒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西王母都放棄了神瑛,月神一定不會放棄的。因為神瑛是她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西王母沒有拒絕,第一時間答道:“哀家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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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上,我抱著神瑛御風而飛。他睡在我懷裡,面容沉靜如孩童。而我,任由淚水沖刷著面龐。
神瑛,我的慘綠少年,當我在靈河岸邊遭遇了那場絕命霜降,是你硬生生將我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可是你,身中魔毒的你。我該如何拯救?
難道只有陪伴你度過剩下的半年時光,是我報償你的唯一方法了嗎?
我多麼不甘心讓你死去?我是因何來到這天庭之中的?是為了救你,我的慘綠少年,我的救命恩人。可是為什麼我救不了你?
周圍的珠宮貝闕路燈虹橋在我眼中全部變得潮溼模糊。那些五彩的燈光模糊一片,成了落在宣紙上暈染一片的水彩。
我抱著神瑛一路哭著回到了館驛。寶蟾和玉兒還候在館驛裡。
“絳珠,怎麼把神瑛也帶回來了?”小雨關切地迎上來。
我哭得整個人都混沌了,抱著神瑛走到大床邊讓他躺下,替他蓋好被子,整個人呆立在床前傻愣愣的。
小雨道:“西王母也束手無策嗎?絳珠,你別難過,西王母不肯救,還有東王公啊,我們可以帶神瑛去崑崙找東王公。”
小雨的提議得不到我的回應。她又道:“絳珠,還是先聽聽寶蟾和玉兒講講那個賭局吧,天君和王母娘娘的賭局。”
小雨說著就去拉寶蟾和玉兒。
寶蟾張嘴道:“天君和王母娘娘的賭局是……”
我立時回了魂,厲聲呵斥道:“不許說!”
我疾言厲色,令在場的三人都傻了眼。
大家面面相覷費解地看著我。我忙調整了神色,揩乾淚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寶蟾和玉兒道:“寶蟾,玉兒,時候太晚了,我很累。想睡覺,你們也趕緊回去吧!那個賭局不管你們二人是如何聽到的,都不能再對任何人提及,切記!”
寶蟾和玉兒互視一眼,帶著滿懷疑惑向我欠了欠身子,出去了。
“你到底怎麼回事?”寶蟾玉兒一走。小雨便責備地看著我。
我道:“那是天機,誰若洩露了,便是灰飛煙滅的下場,我不想讓兩個丫頭走上那樣的結局。再說,賭局不應該順其自然等待結局更有吸引力的嗎?”
小雨聽我如此說道。依舊困惑,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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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亮,神瑛醒了。
他從床上坐起身,不停甩著吃多了瞌睡蟲十分沉重的頭。
我和小雨聽到響動,都從桌邊站了起來。昨夜,我們二人便趴在桌上小眯了一會兒。
“我的頭好重啊!”神瑛嘟噥道。
我和小雨走了過去,扶著他從床上起身,他開始打量我們置身的館驛,道:“這是哪兒?不是溫氏草堂啊!”
“這是天庭。”我靜靜地說,看著神瑛的目光止不住的悲傷。
“天庭?我們怎麼會在天庭呢?”神瑛狐疑地看著我。
“王母娘娘想念你了,所以讓我們把你帶到天庭讓她看看。”小雨撒謊道。
神瑛撇了撇嘴角,“我現在是魔界帝君,奶奶怎麼會想著要見我呢?”
“見過了,在你睡著的時候。”我輕聲道。
神瑛側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柔情繾綣猛然戳痛了我的神經。
“奶奶她說了些什麼嗎?”神瑛問。
我和小雨扶著他坐到桌邊,給他倒了杯水。
小雨從妝鏡前拿過一把梳子遞給我,我一邊替他梳理長髮,一邊道:“讓你養好了魔毒,就回到天庭重新當太子。”
神瑛一顫,顯然不相信我的話,“魔毒還能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