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採用的方法不一樣,但是竹林的長勢還是十分茂盛,也就沒什麼好指手畫腳的了,所謂異曲同工。
又聊了一會兒閒磕,我覺得困,便向神瑛告辭。
神瑛送我到瀟湘館門口,他長身玉立的身影嵌在宮門之間,像一個極精巧的畫框。他朝我擺手,我也衝他揮手。
我們這樣像是兩個相知的好朋友,這樣的感覺是美好的,乾淨的,希望可以一直保留下去,不要再發生變化了。
“以後要常來瀟湘館玩呀!”神瑛微笑著囑咐我。
我也微笑著點頭。這個天庭神仙們是禁絕戀愛的,所以也就不必避嫌,沒有誰會將一個男神仙和一個女神仙的交往往歪路上想。
******************
回到寢宮,昏昏沉沉睡了半日,醒來時天已黑透。忽覺飢腸轆轆。正要去小廚房弄點吃的,但聽宮門哐噹一聲響,我嚇了一跳。繼而便是迫人的壓力自四面八方向我擠壓,我的身子被壓小壓矮。化作了一棵小草兒。我心裡苦笑著飛回窗前桌上的翡翠盆子裡,靜等天君走進來。
輕紗垂幔一撩,天君走了進來,只是他一手提著一個食盒,一手捧著一幅畫。
那幅畫令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神瑛畫下的我的肖像?
天君看起來心情還不錯,面上還掛著一抹笑容。他大步走到桌旁,放下食盒,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畫上,說話卻是朝著我的方向。
“絳珠,今天朕宴請貴賓的時候。無意中得了這幅畫,畫上有個仙女兒,朕看一眼心裡便生出奇怪的情愫,所以拿回來分你看一下。”
天君說著將那畫兒捧到我面前來,我瞟一眼畫上的人兒。心緒便紛紛擾擾不得平靜。畫面上的美人兒雲髻輕綰,青絲飄揚,衣袂翩翩,超凡脫俗,她獨坐白玉桌旁,託著腮幫子,神韻有些迷惘。卻是極美的。沒想到神瑛竟將我畫得如此美不勝收,其筆力真真不凡。
我忍耐著滿胸絲絲縷縷的情愫,故作不屑道:“一個很普通的仙女兒啊,有什麼奇怪之處?”
天君見我風輕雲淡,微微蹙了蹙眉頭,驚異道:“真沒什麼奇怪之處嗎?可是為什麼朕看她一眼好生面善。像是哪裡見過,卻又從未見過……”
我聽著天君的話,心裡五味雜陳。
而天君對中畫中的我依舊糾結個不停,我私心想岔開這個話題,便道:“桌上的食盒裡裝著什麼好吃的?我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天君回神。忙笑著道:“方才宴會上讓仙童給你打包了些好吃的回來,想你今天一個人可能沒吃好。”
“我真的是餓了,好想馬上就狼吞虎嚥一番。”我正說著,肚子裡又發出咕嚕嚕的叫聲,天君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那你快去吃啊!”
我一株小草,又沒有嘴巴怎麼吃?我在心裡沒好氣地嘀咕著。
天君恍然大悟,他將畫兒掛到一旁的雞翅木衣架屏風上,又從屏風上拿了布巾矇住自己的眼睛。
我頓感周圍壓力盡除,便輕快地從翡翠盆子裡飛出來,化成人形。
我一邊摸著餓扁了的肚子,一邊走到桌旁,開啟食盒,口水頓時就流下來。
我拿了筷子便狼吞虎嚥起來,吃得太忘我,竟然忘了天君還傻站在屏風旁。
“絳珠,你還沒從翡翠盆子裡出來嗎?”天君朝前方伸出手,試探著問道。他微傾著頭顱,像個可憐巴巴的瞎子。
我將口裡的食物吞下去,一邊砸吧著,一邊心虛地走向天君。
天君精準地拉住了我的手,道:“扶朕過去,朕陪你吃。”
我吞了吞口水道:“我已經吃飽了。”說著還打了個響嗝。
天君愣了一下,隨即伸手,精準地反叩在我的額頭上。
我縮了縮脖子,摸著微微發疼的額頭,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絳珠,你在笑嗎?”天君又微側著頭,試探地問我。
我收了笑容,伸了伸舌頭。你個瞎子,怎麼這麼精靈?
“絳珠,你在心裡罵朕?”
我快暈倒了,天君雖然矇住了肉眼,卻什麼都瞞不過他的法眼,我還是做回我的小草兒好了。
我一旋身化作草身飛入翡翠盆子,任天君再問些什麼都不吭聲。
許久,天君見得不到我的回應,只好自己解了眼睛上的布巾,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看著我的草身道:“好端端的,怎麼又變回草身了?”
“不想讓你一直蒙著眼睛,做個精明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