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怎麼擅闖瀟湘館?”那白衣小仙已經放下肩頭的挑子,一邊揉著肩膀,一邊從竹林下款款走向我。
神瑛的問話令我怔了怔,曠古情劫過去了,一切都和從未發生過一樣,神瑛當然不認識我,不認識那個令他的生命充滿跌宕多舛的絳珠草。
“我是不小心誤入瀟湘館的,我不是存心闖入你的領地,還請大神見諒。”
見我說得誠惶誠恐,神瑛親和一笑,“我不是什麼大神,我只是個小小侍者,你是天庭新來的仙娥吧?我也是新來的,這天宮太大,我們初來乍到難免走錯,我也迷了好幾迴路呢!”
“你也是新來的?”我一顫,“你不是大神,只是個小小侍者?”
“對啊。”神瑛的笑容十分明媚。
我試探著道:“你從赤霞宮來的嗎?”
“你怎麼知道?”神瑛瞪大了眼睛。
“你是赤霞宮神瑛侍者?”
神瑛簡直匪夷所思了,他興奮得眉飛色舞,“仙子是怎麼知道我的底細的?我初來天庭,根本還沒有仙人認識我呢!”
看著神瑛天真爛漫的笑容,我心裡湧起的卻是濃濃的滄桑。我給了神瑛一個美麗而蒼涼的笑。“我本不是屬於這個天庭的神仙,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名字和來歷,只有四個字可以解釋:因緣際會。”
“因緣際會……”神瑛咀嚼著這四個字,見我調轉身子要離開。忙喊住我道,“那仙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我叫絳珠,來自西天靈河。”這名字這來歷此刻聽在神瑛耳裡充滿了新鮮的魔力。
“絳珠仙子,天宮偌大,你不要再迷路了。”神瑛囑咐道。
我回過頭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容,若雨後殘陽,一觸即碎。
出了瀟湘館,我徑自迴天君寢宮去,不知道天君的傷情如何。阿納的藥泥能否幫他恢復視力。
正走在長街上,便見楊戩來尋我,他看見我,原本凝重的神色流露一絲歡喜。
“絳珠——”楊戩快步走向我,我也迎向他。
“天君的眼睛怎樣了?”我知道他一定是來向我報告天君的傷情的。我滿含期待地看著他。所有的心絃都緊繃著。
楊戩立即愁眉苦臉道:“所有仙醫閣的神醫都診斷過,墨魚毒液的確是清理了,阿納也反覆確診過,天君的視力的確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天君一接觸到光線就說眼睛疼,然後又閉上了。這會兒王母娘娘正著急上火得要處置阿納和神醫們辦事不力呢!”
“啊?那阿納他們現在呢?”
“都在天君寢宮外跪著。”
“天君怎麼說,不替阿納他們求情嗎?這半月來。他們對天君的傷情盡心盡力,天君是知道的呀!”
“天君哪裡管這些,只是叫我來找你。絳珠,天君對你很是倚重,你待會兒見到天君一定要替阿納他們求求情。”楊戩誠心誠意地懇求我。
我默默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隨了他走回天君寢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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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寢宮外。神醫們密密跪著,阿納跪在最前頭,所有人都兩手撐地,低垂著頭顱。
太白金星在一旁,一邊甩著拂塵。一邊踱步,用尖細怪異的嗓音訓斥道:“王母娘娘讓你們一個個好好捋捋,你們身為神仙,食仙家俸祿,就應該替天君和王母娘娘分憂解難,如今天君受了眼傷,你們既然不能治癒,一個個和酒囊飯袋有何區別?王母娘娘說了,如果治不好天君的眼傷,你們全都打回原形,流放下界,再也不要在天庭丟人現眼了!”
太白金星的嘴臉甚是尖酸刻薄,令人生厭。
楊戩看著太白金星狐假虎威頤指氣使的架勢也嫌惡地皺了皺眉。我們都沒有同這個尖嘴猴腮的老傢伙對話,而是越過他徑自向天君寢宮內走去。
經過阿納身旁時,我看見阿納的面色很是鬱悶,我心裡替她捉急,她的醫術一向精湛,心思又細密,這半月來看著她為了天君的眼傷鞠躬盡瘁的,現在天君的視力沒有恢復也不是她希冀的,她的確是盡力了,也不知道問題癥結出在哪裡。
阿納低垂著頭,並沒有與我目光交匯。我鬱鬱寡歡,隨著楊戩走進了寢宮。
寢宮內,天君一個人直直地坐在龍榻上,他背對著窗子透進來的天光,一襲淡藍綢裳,眼睛上依舊蒙著淺藍色的布巾。長髮隨意披散在肩上,如黑色綢緞。他的雙手靜靜擱在膝蓋上,嫻靜如雲。
“是絳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