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最擔心的事,然而周圍始終悄無聲息,那種死一般的沉寂讓我極度忐忑。
並不是我犯賤,非要出點事情才甘心,因為有些情況是明擺著的,遲遲不爆發,反而讓人覺得反常。
通道還有很長,再往前走,地勢狹窄了,卻比之前更雜亂了些,到處都是橫亙的大大小小的洞和岩石裂縫,我看到一些居住區,當時在這裡幹活的日本人也連軸轉,每天來不及返回地面,吃住都在地下,不過他們的待遇要比民夫好的多。
這時候,距離我只有不到五丈遠的地方,主通道被亂石堵塞了一大半,而且堵塞是連續性的,日本人撤走之前,對這裡進行了破壞性的爆破,可能是想把主通道完全炸燬,但藥量不夠,沒能達到預期效果。我扒拉著石塊,從中尋出一條能走的路,除了石頭,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炸燬的機器碎片七零八落。
爆破坍塌的通道至少有三十丈長,光這段路就浪費了個把時辰的時間。越過坍塌地段,通道旁邊有一個很大的洞,洞口用木板遮擋,留著一道小門,這個地方我有印象,旱菸袋老漢說,這是日本人在地下的指揮部,負責跟地面聯絡,傳達指令,同時還監管工程的具體進度,是個頂要緊的所在。民夫平時下洞幹活,不許東張西望,尤其經過指揮部,如果扭頭看,身後的槍托就會砸過來。
指揮部外面的木板都塌了,朝裡面看看,凌亂不堪,桌椅板凳東倒西歪,還有很多發黃的紙張散落在地上。我就是為了查詢日本人的施工目的才冒險進洞的,對這樣重要的地方當然不肯錯過,在外面觀察了一會兒,掀開一塊木板就鑽了進去。
指揮部裡散落的文字資料很多,但我知道,這些估計都沒什麼用。日本人一旦從某處撤走,會把重要的資料全部銷燬。我繞著指揮部走了一圈,撿了幾張紙,上頭都是倭文,看不懂。
刺啦
就在我想要繼續尋找下去的時候,猛然間覺得褲腿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扯住了。低頭一看,腦袋嗡的大了一圈,一隻只剩下白骨的人手,從兩張桌子之間伸出來,抓住了我的褲腿。
噌
我的反應很快,一下子跳起來,抬腳把桌子踹開,順手拎了張板凳,用力砸下去。兩張桌子間趴著一個死掉很久的人,爛的只剩骨頭了。骨架被我一板凳砸的咔擦斷裂,碎骨飛濺。我退後兩步,骨架再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一直到這時候,我才覺得好像是一場虛驚,褲腿只不過無意中被屍體伸出的手給掛住了。
這具骨架是個日本人,很可能也是在封洞之前沒有來得及逃出去而死的,它平趴在地上,一隻手伸出來老長,另隻手蜷在懷裡。它的顱骨上有一個擀麵杖粗的窟窿,這應該是致死的死因,腦袋被硬生生打出個窟窿,那種痛楚可想而知,死者的嘴巴幾乎張到了極限,不用多想就能看出,它在極度的驚恐和痛苦中死去。
“狗日的,活該”我暗暗咒罵,小日本死的多慘都不冤枉。但死者頭頂那個窟窿,卻讓我不寒而慄,我不知道是什麼強大的外力,能在堅硬的顱骨上留下這麼重的創傷。
因為這個日本人身在地下指揮所,我判斷應該是一個有相應軍銜和職務的人,所以對它的殘骨觀察的也非常細緻。看了一會兒,我就納悶,按常理來說,人在遭受外力打擊瀕死時,會全力掙扎逃脫,這個日本人死的這麼慘,但他的右手,卻一直都蜷在懷裡,不曾伸展。
我把碎裂的殘骨翻了個個兒,乾涸已久的血和爛掉的衣服粘成一團,但這一刻,我還是敏銳的觀察到,這個日本人懷裡,抱著什麼東西,至死都沒有鬆手。
能讓一個人死都不肯撒手的,會是什麼東西
死屍把懷裡的東西抱的很緊,掰都掰不開,而且內臟皮肉腐爛的過程中,這東西一直都在,和骨架幾乎連為一體。我用刀子慢慢的刮,隨著乾涸的汙垢被刮掉,那東西終於露出了真面目。接著,我又撬斷死屍的臂骨,把東西給取了出來。
這是一個圓鐵盒,扁扁的,直徑有半尺多一點。鐵盒生滿了鐵鏽,入手很沉重,裡面明顯裝著什麼東西。大山裡面生產力落後,這種圓鐵盒對我來說,其實是個很精密的玩意兒。我想看看裡面究竟裝著什麼,但鐵盒鏽死了,費了老勁都打不開,我又不敢用蠻力,這鐵盒子被日本人死死抱在懷裡,說明很重要,或者說有很重要的意義,我怕弄壞裡面的物件。
無奈之下,我只能先清理鐵盒子外面的鐵鏽,打算弄乾淨以後帶走,以後再找機會開啟。鐵鏽上沾著血汙,黑漆漆的一團,一摸一手黑渣。我做的很仔細,鐵盒外面的鏽跡漸漸就被清理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