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女苗紅花,今年二十九,嫁去了東邊善縣。
次女苗紅葉,今年二十四,嫁去了西邊漕縣。
苗張氏一直都是跟著自己最最寶貝的小兒子苗發財住在鄉下老家的,尤其是前年剛添了個小孫子,她可是捧在手心裡,生怕一眼錯不見就長出翅膀飛走了。
據苗翠花了解,這位奶奶可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有她來給劉荷花伺候月子,想必是貼心至極的。
恩,反正她是要跟苗富貴出去賺錢的,不能總在家裡閒著。
不過,恐怕翠峰的日子就要難過一些了。
這麼想著,她不由得往苗翠峰那邊瞄了一眼,正看見他推門出來。
“姐,我想好了,我跟你走。”走到苗翠花身邊,苗翠峰認真的低聲說道,“爹有兒子,他不缺我一個。”
從他記事起,就不曾見爹待他如待大福一般,哪怕他乖乖的不胡鬧,也不如一個撒潑耍賴的大福。更何況如今除了大福外,又添了一個弟弟,爹的眼裡自然更加沒有他了。
只有姐才是真心疼他的,他要跟姐走。
聽苗翠峰做出這個選擇,苗翠花立刻就笑了起來,捏捏苗翠峰那一本正經卻還是透著稚氣的臉頰道:“你想好了就行,放心,跟姐走,有肉吃。”
苗翠峰也笑了,撲到苗翠花懷裡,將臉埋在她懷中,小聲道:“以後我給姐買肉吃。”
他要考科舉,做大官,然後讓很多丫鬟來伺候姐,讓姐再也不用做工。
劉荷花溫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翠花?你過來了沒?娘有事兒要找你呢。”
“來了來了!”苗翠花應了一聲,把苗翠峰從懷裡扶起,輕聲說,“你等著我,我一會兒就回來,還有事兒要交代你呢。”
一進劉荷花屋裡,苗翠花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喵的,雖說坐月子不能受涼不假,可現在是暮春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啊,你有那麼怕冷嗎?捂著棉被就算了,反正熱了起痱子難受的也是你,可你這屋裡成天緊閉著門窗,小門上還掛著厚厚的門簾子,你真不怕憋死呢?更不要提著一屋子難聞的氣味了。
不過,如果苗翠花真的去告訴劉荷花,說月子期間可以開窗通風,只要產婦避開風口就行,甚至可以擦洗身體,只要洗好立刻擦乾就行,恐怕劉荷花扭頭就會向苗富貴告狀——
“翠花那丫頭不安好心,我坐著月子呢,她竟然要開窗見風。還說要我洗澡,她是不是嫌棄我?”
所以,苗翠花決定免開自己的尊口。
“怎麼,嫌我髒了啊?”劉荷花嗤笑了一聲,這屋裡閉的嚴實,說話聲也傳不到外頭去,她沒耐心再好聲好氣的哄這死丫頭,“過來,我腿疼,給我捶捶腿。”從苗翠花的眼中,她看到了嘲諷與嫌棄,這讓她格外的不痛快。
你還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貴太太了啊?苗翠花翻了個白眼,低頭看看伸著腿等她伺候的劉荷花,又扭頭看看睡在一邊的苗大財。
沒錯,她這個新弟弟的名字就是這麼有錢,這麼任性。
“怎麼,不樂意?”劉荷花斜著眼看著苗翠花,只覺得那張臉怎麼越看越礙眼。
才十二三歲,花骨朵一般的年紀,麵皮白淨透著紅潤,尤其是那眼睛,黑亮裡閃著幾分精明,顯得格外精神。
年輕,就是好啊。
看著苗翠花,她就沒辦法不想起那個女人來,因為實在太像了。
眼前這個死丫頭,跟那個早就死了的死鬼女人長得越來越像,她每多看這丫頭一眼,就越覺得像。若說不像的地方,應該是性子吧。那女人太老實,老實巴交,竟然妄想三兩句話就哄她走,那怎麼可能。而這死丫頭,前兩年看著還算老實,如今卻越來越不聽管教了。
“給我捶捶腿,好好的捶。”劉荷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來,彷彿有種其實自己使喚的是那個死鬼女人的錯覺,“你爹的耳刮子打人可疼的很。”
“喲,你這是要跟我爹告狀的意思唄?”苗翠花輕哼了一聲,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劉荷花,“我一直都在想,我要是活膩歪了,該怎麼辦。”
劉荷花愣了愣,不知道苗翠花這話是什麼意思。
將目光轉到旁邊的苗大財身上,苗翠花的眼神忽然變得直勾勾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意來,笑得劉荷花心裡直發毛。
“你……你想幹什麼?”見苗翠花竟然伸手去輕點苗大福的額頭,劉荷花嚇了一跳,也顧不上自己那嬌弱的身子了,慌忙將兒子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