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盒中書信,閆璟十分清楚,投靠晉王的路,完全被堵死。
即便燒燬信件,對方也不會放心。
說句不好聽的,死人才最能保密。
閆璟只是三甲進士,生父獲罪戍北,朝中關係全無。本就是私逃寧夏,無聲無息死在晉地,誰又能知曉?縱然知曉,豈會冒著得罪晉王的風險,全力追查?
想了整夜,閆璟終於明白,擺在他的面前的,唯有一條路。
薊州,鎮虜營,楊瓚。
一笑泯恩仇?
盯著燭火,閆璟冷笑。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借其起身,當是先討還些利息。
隔日,閆璟早早起身,同家人至太原東市,新購馬匹,重換車廂,掃去一切寧夏王府標誌和線索,用過飯食,再度啟程。
馬車離開半日,寧夏王的追兵方至太原。行動不秘,被守衛發現,逮入王府。
晉王聞訊,立即著人審問。
得知閆璟攜密信潛逃,其中即有早年書信,當場驚出一頭冷汗。
“該死!”
負著雙手,晉王在殿中踱步。
猜不透閆璟會逃向哪裡,只能派人至客棧打探,尋到東市。
因不能大張旗鼓,速度自然拖慢。
等查明閆璟去向,派人追拿,前者早換過兩輛馬車,飛馳延慶州。
屬官一路追到大同邊界,失去閆璟蹤跡,恐引來朝廷注意,不敢繼續再追,只能調頭回報,人追丟了。
“丟了?”
“依屬下推測,其人怕已過延慶,前往薊州。”
薊州?
聞聽此言,晉王猶如五雷轟頂,站不穩,後退兩步,倒在椅上。
“王爺?”
屬官擔憂不已。
局面方好了些,陡然冒出這件事,實在令人措手不及。
比起閆璟,晉王更惱怒安化王。如不是對方不安好心,留存書信,豈會予人把柄!說一千道一萬,也怪自己年輕不知事,不曉得天高地厚,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現如今,後悔也晚了。
“下去吧。”
忽覺疲憊,晉王靠在椅上,頹然搖頭。
“王爺萬萬保重!”屬官咬牙道,“屬下立即點人,裝作商旅,前往延慶……”
“不必了。”
苦笑一聲,晉王面色發白,似萬念俱灰。
屬官正著急,不知如何勸說,忽見一名中官走到殿外,行禮之後,小心翼翼拿出一頁紙,言是王妃令其送來。
“呈上來。”
再是心煩,王妃送來的東西也不能輕忽。
薊州一場戰事,晉王妃兄長領兵支援懷柔,立下不小功勞。得天子封賞,升調大同府,手握實權。
看在大舅子的面上,晉王也會讓王妃兩分。
更何況,夫妻關係向來不錯,王妃常能為夫解憂,雖未誕下嫡子,地位仍牢不可破。
別說尋常姬妾,曾有一爭之心的側妃,都被打壓得沒了脾氣。花信年華,竟如一潭死水,終日誦經唸佛,難尋初入府時的嬌俏。
懷抱野心,冒名入府的劉良女,被許給楊姓樂工,不甘命運,意圖再生事,直接被杖十五,鎖在房內。
宮人送來湯藥,困於逼迫,當面喝下,轉頭便挖著喉嚨,一股腦都吐了出來。
饒是如此,五日後,依舊變得聲音沙啞,形容枯槁,彷如即將枯萎的鮮花。
以為其必死,宮人放鬆警惕,未再送藥。
不料想,劉良女竟身藏剪刀,殺死楊樂工,換上一身男衫,當夜潛逃。
臨行之前,放火燒屋,躲藏暗處。趁一片混亂時,尋到後門,故技重施,以利剪殺死守門的婆子,自掘開的土道逃出。
大火熄滅,樂工的屍體已成焦黑。
房內傢俱擺設,衣物樂器,俱被付之一炬。婚書契紙自不可尋。
劉良女不見蹤影,找遍四周,也未能尋到蹤跡。
宮人自知辦錯差事,跪在王妃腳邊請罪。
王妃未見生怒,反令其起身。其後,喚人取來兩張身契,至太原府衙,劃去楊樂工和劉良女的戶籍。
“人死了,戶籍留著無用,自當銷去。”
宮人低著頭,只覺寒意從腳底升起。
太原大同,都是邊塞之地。
寒冬臘月,設法逃出王府,未必能活下去。加上沒有戶籍,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