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演員每天都要花很長的時間照鏡子,不停滴做各種各樣的表情,來訓練自己的表情駕馭能力。喬雁從來不是自視過高的人,近兩年她每天都會花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去做這種訓練,也很有成效,不然她也不會是連挑剔如張簡都非常認可的演技派,第一時間就找她替女主角的戲了。
但她在努力,別人又何嘗停下過努力的腳步?就算她再有天分,再刻苦用心,兩年和十年的努力還是會有差別,何況她之前演得都是龍套角色,沒有哪個劇組會給一個龍套長時間的特寫,面對這種鏡頭的表演方式她就是要現學,這場戲楊碩的確演得比她好,她自認輸得起,對這樣的事實也敢於承認。
但楊碩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她光明磊落的內心,今天兩人對戲,他又抓住機會,當著喬雁的面雪上加霜的陰了她一回。
面部表情這種事情,說到底其實也是演技的一種。喬雁到底是天份極高的演員,從事這一行也算是老天賞飯吃,又肯沉下心思去琢磨,卡了兩天半,每次ng後自然都會自己總結不足找原因,今天下午的再一次拍攝時,其實徐振看她的視線裡其實已經帶著幾分滿意了,一直繃著的臉色也緩和下來,一直沒喊卡,讓他們兩個完整地演完了這一幕。
徐振中途沒喊卡,演完了也沒有及時開口,十有八九就是他覺得這場戲還不算是最最理想的狀態,但已經差不多可以過了。喬雁心下鬆了口氣,卻在此時異變陡生,本來站在她旁邊的楊碩突然走上前,對著徐振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徐振似乎也愣了一下,而後看了她一眼,略作沉吟後點點頭。
“的確是還差那麼一點,”徐振平靜地宣佈,“喬雁,你休息一下再找找感覺,一會兒再來一場行不行?”
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顯然喬雁並沒有拒絕的餘地。喬雁當即便彎了彎唇角,痛快地應了聲好,在單衫戲服的外面罩了軍大衣去到外邊待著,走到徐振看不見的地方才深深吸了口氣,而後又緩緩地、沉重地吐出來。
在徐振面前,她不光不能對決定表示不滿,甚至連這樣的疲憊,都不敢冒險表達出來。
楊碩下了戲之後從助理那裡倒了杯熱水喝,一個轉身的功夫在片場就看不見喬雁了,稍微一想就找到了這裡。他帶著保溫杯過來,見到牆根兒底下排成排坐了四個倒是笑了,頗接地氣地在喬雁身邊按隊形蹲好,“你們都蹲在這裡幹什麼,開小會吐槽我?”
“吐槽你幹什麼呀,我們在這兒訴苦呢。”化妝師活潑一些,帶頭回答楊碩的問題,見有帥哥新加入進來臉有點紅,倒是唉聲嘆氣得更加起勁,“我現在簡直生無可戀,徐導就是我人生中的……冬天……”
這個有點慫又有點形象的比喻讓其他幾個人頓時都笑了起來,那頭片場裡徐振不知道是不是終於發現有幾個工作人員跑走偷懶了,又在拿著手持喇叭發飆:“人呢!道具師!你的道具怎麼準備的?這什麼東西?!”
道具師頓時就被喊的一哆嗦,連帶著其他兩個人都開始心有慼慼地手忙腳亂地往片場裡邊跑,一時間竟然把這個劇組的男女主角一起扔在了外頭。兩人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蹲在原地迎風茫然了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楊碩先有了動作。
“你剛才是不是蹲這兒罵我了?”他轉頭問喬雁,喬雁被這麼直白地問到居然也相當坦然,配合地點了點頭,字正腔圓神情嚴肅,“是啊,我剛才就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看到沒,以後做人千萬別像楊碩這樣,會被扎小人的。”
兩人頓了頓,一起笑出聲來。
拍攝這些天過去,兩人當然依然彆著苗頭,但偶爾也是能像現在這樣和平共處的。兩人現在沒有利益衝突,拍戲角度來說其實還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楊碩當初的壓戲沒能讓喬雁錯失虞錦扇這個角色,說到底兩人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喬雁其實是個很難讓人產生反感的人,而楊碩也不像外界傳聞的那麼面目可憎,就演戲而言他是個好演員,就像喬雁見到他時的第一印象那樣,寵辱不驚,喬雁自然也不笨,兩個聰明人相處,總不會各自不識時務。
“心裡不滿是不是?”楊碩抬頭看了眼灰濛濛的天,這個城市的冬天向來如此,不見陽光也不見雨雪,永遠是有些壓抑的暗色,他自顧自看了一會兒,淡淡一撇唇角,聳了聳肩,“這個圈子裡,沒人想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人順風順水地出頭,我也不過是很多人中的那一個,所以不用這麼在意,以後說不定你也會變成這樣的人,早適應也沒什麼壞處。”
“沒什麼,現在如果我們兩個角色景況互換,我要是你,應該也會像你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