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猶如菜市場一般嘵嘵不休。
他只覺得十分疲倦,蘇將軍他是知道的,一直就是個平庸之人,此次爭著去平叛,無非是看勝利在望,前去分杯羹罷了,而徐允恭,開國元勳徐達後人,應是可靠,然而他卻是一力推辭,只道自己能力不足。母后態度十分曖昧,似乎和魏國公關係不好,才到南京的時候召見過一次魏國公及夫人,然後聽說不歡而散。他接見過他,魏國公那看似卑躬的施禮下,眼神裡卻隱藏著一掠過而的不屑,他知道他看不起他這個幾乎要亡國的君王,猶如喪家之犬一樣逃亡的君王。
這些日子,他無法安眠,閉上眼睛似乎就看到無數因自己的軟弱而拋下的人,耳邊似乎一直迴盪著那些面臨死亡的慘叫聲。他不止一次想起了高祖曾經對他說的話,他心中充滿了對自己的懷疑,他緊緊閉上雙眼,身邊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讓他眷戀的人,他曾經一心一意想要做個千古一帝,向所有人證明自己,而事實卻是如此殘忍不堪,他時常想,如果當時和皇后一同殉了國,那至少也是個青史留名,清清白白,也許也能博得個愍的諡號?
瑤光殿,蘇德妃正在和自己母親蘇夫人竊竊私語。
蘇夫人道:“今日帶了兩個新的調/教好的侍女來給你,已是和太后那邊報備過了,你自己到時候起個名字吧,若是不得用再說,紅袖那邊的家人已是厚撫了……”
德妃只是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在逃離京城的時候,她悄沒生息地賞了紅袖一碗湯喝,了了後患,京城大亂,也沒人追究一個小小宮女的下落,如今到了行宮,處處人手不備,又要緊著太后和皇上那邊先使喚,好不容易讓家裡人送了兩個進來,還要和太后求了半日,又打點了蘇姑姑一番才得了,就連從前那林昭儀身邊的豆蔻,都有臉面得很,她心中實在憋悶。
蘇夫人看她滿臉悶悶的,母女連心,自然感嘆道:“皇后薨逝,六宮事務本應當讓位份最高的你統領,如今居然還是由太后那邊統領,你也很該好好和皇上說幾句軟和話。讓他站到你這邊來。”
德妃冷笑道:“皇上這段時間只知道傷心皇后和劉貴妃的死,哪裡顧得上活著的人!聽說日日只吃素菜,又只服素服……竟是如喪考妣一番,徐太后也不管,只緊著抬舉她孃家的人,依我說,皇上竟是靠不住的,我給他生了唯一的一個皇兒,爹爹又有護駕之功,仍是對我淡淡的,前日我求他讓爹爹統領大軍去平叛,他也不管皇兒就在面前,撂下臉子就呵斥,說什麼後宮不得干政,那太后在幹什麼他又視而不見,只是給我沒臉,皇兒都給嚇哭了!”說到後頭,已是激動得有些哽咽,眼圈也忍不住的紅了。
蘇夫人嘆氣道:“你爹爹如何不知你的苦,來到南京,是魏國公的地盤,一應人手皆唯他馬首是瞻,朝廷官員也淨向著他,聽說前日太后召喚魏國公的女兒入宮陪伴,說是頭風,想見孃家人,滿朝誰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如今皇上身邊只剩下你一個妃嬪,你需得著緊籠住皇上的心,切莫讓人趁虛而入了,若是能再懷上一胎,才是穩妥。”
德妃拭淚道:“我何嘗不知,只是皇上如今全宿在書房,我竟是在守活寡一般,倒還不如如徐太后一般,好歹還有個無上榮耀,自由自在,那老虔婆前些日子還露出過口風說要將皇兒放到她膝下養著!要不是後來日日都犯頭風,只怕我都不能見到皇兒了……她身體壯健,只怕還能活個三五十年,壓在我頭上,便是做了皇后,只怕也不自在。”
蘇夫人心中一跳,倒是想到今日入宮前丈夫說的事,讓她探探女兒口風,如今魏國公風頭正盛,而在外還有新秀朱允炆和誠意伯那老狐狸在,自家被他們壓著,皇上又不器重,若是女兒已是不得聖寵,那倒不如另闢蹊徑……讓女兒做了皇太后,扶持幼帝登基,反而是一條興盛蘇門的陽光大道,只是心疼女兒年紀輕輕守寡,日子難過。如今看來,皇帝對自己女兒只是冷落,只怕宮中很快又要進了新的嬪妃,橫豎都是在守活寡……她心中狂跳起來,只按捺住沒說,撫慰了女兒一番,便出宮自回府和蘇將軍商議了。
蘇將軍聽了妻子回來說的話,沉思了一回,道:“如今國亂將定,將來朝廷必是以平叛功勳論功行賞,我如今是出頭不得,便是勉強兵行險招扶了幼帝登基,也只是做個富貴外家,倒是便宜了外人……”
蘇夫人也想了一回道:“如今軍功最盛倒是朱允炆,奪回京城,又一路破虜壓回河北,如今破敵指日可待了,倒是誠意伯都退了一射之地,若是能領了南京的兵如今去平叛,大概還能分一杯羹,只是聽歡兒的口吻,她向皇上討情之時,皇上不顧大皇子在前,直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