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看宇文邕摸著下巴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撅了撅嘴,丟了一本書給宇文邕,留下一句:“我去探探厙汗氏和馮氏去,稍候就回來了。”
宇文邕皺了下眉毛,看著手中戰國策》,笑了。
雲瀾這邊去看厙汗氏和馮氏,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回昭雲殿的路上,她知道,這兩人要歇息大半個月才可能出來見人的,因為放在心上的還是父親謝宜的事情。謝宜不是宇文護的心腹,他坐鎮洛州當然不會長久,回宜陽是理所當然的。宜陽,可以讓母親和弟弟們出來,只是父親那裡,若是抓住了一年多以後的時機,在宜陽立下戰功,即便是宇文護,也不得不讓父親的官職往上升一下了。雲瀾打定了主意,便笑著回昭雲殿去了。
而宇文邕自以為將他掛在心上的宇文純,此時正在涼州城的街道之上呆愣了大半柱香功夫了。
“春雪溼羅裘,寒冰凝鐵衣。貴叔父(宇文貴,字永貴),涼州設軍鎮以來,已經有十幾年了,為何城裡還這樣荒涼?”宇文純沒有想到西涼州的初春之時依舊是冬日荒涼至極之景——殘缺的城牆,破矮的屋舍,以及街道之上的殘雪和偶爾出現的衣著襤褸抖瑟著的百姓。唯一的色彩,居然是街道之上偶爾行走的胡人的金髮顏色。
宇文貴嘆道:“堙智突你畢竟年幼,除了長安及同州,尚未去個其他諸地。涼州如此情景已經不算很差了,戰亂不絕之地,都是一片殘破的。涼州背靠吐谷渾,比之離突厥的張掖郡及敦煌郡,好了許多了。你到了那裡一看便知道了。”
宇文純心中悶悶的,“這裡如此殘破,是因為和吐谷渾的戰事?張掖及敦煌郡則是因為突厥人時常南下劫掠了?”吐谷渾和突厥如此作為,朝廷大軍征討才是,居然和突厥結盟。宇文純想到還要為四哥求娶突厥的公主,他心中著實不是味道。
而宇文純的隨行侍衛之中,小少年陳虎子因為嘴甜人也機靈,早就和大多數侍衛大打好了關係,見眾人臉色都不好看的樣子,他卻不大明白,朝廷既然設立了軍鎮,有人來劫掠,帶兵掃平不就是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他此行,得到的任務是,讓這一路的行程儘量放慢點。不過呢,他還沒有動手腳,老天就來幫忙了。這一個多月快兩個月的功夫了,下了雪的天兒就佔了一半,自己一行自然走不快了。
另有周虎,瞧了陳虎子那樣子,沒得心裡有氣,想到宇皇帝私底下說的事,心中就不痛快得很,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不說這一行人心中的思慮,只說宇文護那裡,他的事情雖然極多,但還是不會漏掉皇帝每日裡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的回報。當然了,雲瀾之前和李氏的話,雲瀾和宇文邕白日裡無關緊要的話佔多數,所以時日一天天過去了,他也漸漸地對宇文邕和雲瀾鬆懈了一些,沒有緊急的事情,他只三日裡聽人回報一次這小夫妻倆的言行舉止。
所以,四月裡時,宇文邕向宇文護說:“堂兄,朕同三胡從小一塊兒長大,之前也是一塊兒讀書習武的,如今朕一人讀經史,甚是孤單,很想同三胡一起讀書。而且他只是宗師上士,平日裡也無事。不如讓他還是陪著朕讀書?”(宇文孝伯,字三胡,宇文泰族兄安化公宇文深之子,父亡後,被宇文泰撫養長大,此時十九歲。)
宇文護這些時日裡為母親閻姬之事憂煩不已,並不覺得宇文邕此舉有什麼不對,畢竟宇文孝伯不過十九歲,也沒有擔任什麼要職,便一口答應了。
“那堂兄,朕的老師也想換換呢。”
宇文護看了宇文邕不耐煩道:“你想讓誰做太傅?”
宇文邕自然察覺到宇文護語氣的變化,忙溫和道:“這個朕自然是聽從堂兄的。”
宇文護想了想,朝中如今他不喜之人貶的貶驅出長安的也驅出了,唯有於翼,自己拿他不好辦。喔,讓他做太傅好了,好聽又沒有實權。
“就燕國公於翼吧,他早年跟隨四叔素有才幹,教你讀書是極好的。”
宇文邕哪裡不知道宇文護的意思,他也早知道會這樣,一早就有了主意,心中暗自高興不已,謝過了宇文護,就面露喜色往昭雲殿去了。
宇文護見狀搖了搖頭,這些時日裡,他已經將當初的疑惑轉為了肯定,彌羅突這小子就是宇文家的異類,居然真是個痴情種子,心中只有一婦人!幸好宇文家還有自己在啊,不然四叔辛辛苦苦打下的這一片江山還真是完了。想到此處,他便想起了前日裡接到了謝宜的奏請,說是想在宜陽城外建築外城,本來對於此事他不置可否,不過謝宜一連三封奏請都是同樣的內容,他便答應了。謝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