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當初看得更通透,謝氏不可能在戰場上建立功勳,外任之上功勞也是有限的。而且阿父當初外任也不是不得一。
“阿孃,你只要告訴阿父,讓他想想蘇令綽(即蘇綽,北周名臣)公得到的尊榮,他便會好生考慮女兒的意思了。”雲瀾從來都認為自己的父親謝宜的才華斐然,並不在揚名當世的蘇綽之下,且謝家根本不可能以武事來建功立業,因為周臣武將眾多,名將更是不少。她卻沒想想到,她的弟弟,謝梧許多年後,讓雲瀾推翻了這個結論。
“對了阿孃,貞叔已經決定舉家回建康城麼?”
褚氏點頭:“是啊,你阿父和我都勸過他,但是他說老母孤身在建康,他怎麼也不能安心留在長安了,否則太過不孝了。咱們謝家人從來都是講究孝義的,他這樣堅持是應該的。他們動身的日子也定好了,就是五月初一。”
雲瀾有些惆悵,“說起來,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貞叔了,他走之日,我也不能去送他和李氏嬸孃了。阿孃,我在叔父離開長安前見他一見。我會請陛下安排好的。”
褚氏有些詫異,雲瀾現在的身份並不好如此的,“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叔父說?阿孃轉告也是一樣的。”
雲瀾搖了搖頭,正色道:“阿孃,這件事情,一定要當面和叔父說的,您放心,陛下會安排好,不會讓人說什麼的。”
褚氏知道宇文邕對雲瀾寵愛依舊,也就不再多勸了。母女倆又說了下謝梧婚禮的事兒後,褚氏才離了宮殿歸家去了。心中將雲瀾的話記在心中,一回到家中後,就和謝宜說了。
謝宜原先本在想,等大軍班師回朝,他就上表請求外任州刺史,不想雲瀾是這個意思。整頓官學麼?若是自己外任,而族弟謝貞留在長安就好了,只是他已經決定回建康城去。
謝宜想了會兒便站起來,顧不得褚氏有些不滿的目光,去了書房,還讓人去將睡下的謝梧給叫起來了。
“阿父,發生了何事?”謝梧匆匆到了書房,神情有些焦慮。
“沒事,不必慌張。”謝宜讓兒子脫鞋坐下自己對面,將雲瀾說的話說了,末了才問道:“你有何想法?”
謝梧沉思片刻便道:“阿父,陛下為人深沉果決,他整頓官學絕對不是空話,阿姐這個建議兒子認為對我們謝家未嘗不是好事。自劉宋以後,我謝氏子弟文采出眾者,冠絕天下,阿父您無論是入國子學還是太學,乃是名至實歸之事。另外,阿姐也是擔心您的身體,阿父您畢竟已經年過不惑了。且變陣戰場之上,兒子成親之後便去玉璧韋孝寬將軍的麾下,一定不會墜我謝氏名聲的。”
謝梧聽了,摸著短鬚微微笑,拍了拍謝梧的肩膀,欣慰道:“我兒果然長大了!好,為父就聽你的,留在長安城入官學。不過呢,還有一個原因你沒有說出來。陛下雖然和你的阿姐恩愛如昨,但是陛下始終是帝王,還是個強勢的帝王,從他在朝堂之上親政開始有所凸顯了,咱們家沉落了或者太耀眼了,對你阿姐都不好。”
謝梧素來聰慧,很快明白父親為何這樣說,笑道:“阿父明明想得很周到,怎麼還將兒子給折騰起來?”
謝宜笑瞪了兒子一眼道:“我想你阿姐了,想到就你阿孃時常去見她,這麼幾年裡,也就你阿姐被冊封為後的那日見過一面。”
謝梧自小和雲瀾的關係也很好,父親好歹還見過阿姐一次,自己官職低微,冊立皇后那日,自己可是連阿姐的影子都沒瞧見的。一時間,父子兩個在書房中說起往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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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中,雲瀾看著小兒子扒拉著璟兒手中的小搖鼓,嘴中直哼哼,想著的卻是之前在叱羅太后那裡見到宇文贇時,他的目光。嘆了口氣,這事兒,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希望他不要想岔了,否則,宇文邕肯定不會再留著他了。
這日宇文邕的朝事不多,回來甘露殿時,褚氏也已經離去了。因為突厥之事,宇文邕回來時心情頗為高昂,他一大步入了甘露殿,也不管璟兒正在拿著布老虎和快週歲的琳兒玩耍,不顧殿中還有許多的宮人,一把將坐在牙床上的雲瀾抱起,大笑著轉了兩圈才放下。
宇文邕放下雲瀾,故作正色讓宮人都退了出去,見璟兒和琳兒都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才笑道:“咳,你們將兩位公子帶下去。”
璟兒抿著嘴不願意,琳兒耿直爬向雲瀾表明意思。雲瀾臉頰有些紅,抱著琳兒,又拉過璟兒,一人親了一口才道:“乖了,你們父皇有話和阿孃說,阿璟,幫阿孃照看弟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