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心中大安,聽話地閉上眼當真很快睡著了。
宇文邕起身替她蓋好被子,摸著手下的棉被,動作頓了頓,他自己不愛華服貴器,除了龍袍冕服,只著布衣,所用器具也並非金玉,雲瀾也同自己一樣。她跟了自己以來,除了皇后的名頭,生活比不得一般貴婦,反倒是時時擔驚受怕……
宇文邕心裡有些酸澀,輕聲吩咐白鶴百靈道:“好生照看皇后。”才提步去了偏殿。
鍾婆婆在外間榻上帶著一個小宮女守夜,見皇帝來了,忙起來了,“陛下贖罪,皇后發話這才讓大公主和兩位公子歇在一處的。”
宇文邕點了點頭,看了女兒後,再看另一廂歪在一起睡著的兩個兒子,眼見胖胖的阿琳抱著阿璟的大腿睡得流口水,不自覺得嘴角微彎,希望他們兄弟即使長大了也能這樣相互友愛就好了。
出了甘露殿,宇文邕看向黑沉的夜空,繁星點點,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向一邊的內侍。
“陛下,安國公被宮衛關在了後武殿的偏殿中。”何泉偷偷看了眼帝王黑沉的臉,暗自為宇文贇的下場捏了把汗。
宇文邕看到捲縮在帷帳之後的“長子”,眼中只有厭惡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宇文贇在宇文邕進屋來之後,就開始發抖,最終還是抵不過心中的害怕,抱著宇文邕的腿大哭起來,嘟嚷著後悔求饒之話。
宇文邕一腳踢開一灘軟泥似的少年,冷聲道:“你有什麼話,好生說。你這個樣子,哪裡有半點宇文家的男兒的氣概?”
宇文贇一直都以為父親不喜自己偏愛宇文璟,待得事情落幕自己被關,他驚恐之中也曾想過父親會如何處置自己,甚至會像他會不會殺了自己。如今再聽他的話,一顆心頓時只落井底般,眼中閃過怨恨之色,豁出去般嘶吼道:“父皇何時將我當成兒子了?你的眼裡不是隻有謝氏和她生的幾個小崽子麼?我今日這般,全是被父皇你逼的!”
宇文邕神色微動,黑沉沉底雙眼直直看著宇文贇半晌才道:“有些東西不是你該肖想的。本來,朕尚覺對你有一分愧疚,許你一生富貴便也罷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到如今,朕也不想你至今還抱著奢念怨恨而去,你本就不是朕的親子。”
宇文邕說完這句話後,宇文贇的面色變得慘白,不敢置信地看著宇文邕:“想不到你居然如何狠心,為了不背殺子之名居然誣陷我不是你的血脈,不過是因為我的生母李氏出身低賤罷了,你真是狠心啊……”
宇文邕靜靜聽著宇文贇的責罵,無關血緣,夢中荒唐之極的宇文贇還是出現了。想到失去性命的未嘗見過的長子,宇文邕什麼話都沒有說,提步出了偏殿。
“何泉,大公子突發暴病而去了,天明後,招宇文深進宮處置大公子的後事。”
何泉心頭一顫,一個字也不敢多言,應諾了。眼見帝王鑾駕走遠,他才匆匆跟上。
寅時三刻時雲瀾從門中驚醒,一眼便見帷帳外昏黃的燭光,“陛下?”
宇文邕正在宮人的服侍下穿冕服,聽得動靜後揮手讓宮人們暫時退後,撩開帳幕扶起雲瀾道:“才寅時,你再睡會兒。”
“陛下,大公子那裡,你怎麼處置?”雲瀾靠在床欄上,想了想還是問道。
宇文邕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他的事情,你不用多問,我已經處置妥當了。”
雲瀾知道看著宇文邕黑沉的雙眸,心一跳,知道宇文贇的下場,心中暗歎一聲,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知道宇文邕是不想自己手中沾上此事。便道:“陛下今日得空就去看看大公主和阿璟吧,他們姐弟三人也嚇得不輕呢。”
宇文邕點頭道:“你好生歇著,朝會結束了,我便去瞧他們。太后那裡,這幾日你也不必去請安了。”
雲瀾點了點頭,目送宇文邕出了內室,卻並沒有睡著。
“皇后陛下,您還是眯會兒眼吧。”白靈見雲瀾並沒有睡著,神情怔怔地,低聲勸道。
雲瀾閉上了眼,她並不知道真正的宇文贇已經被殺,但是想到可能是一杯毒酒了結的宇文贇,還是心有餘悸。末了嘆了口氣,難不成還對宇文邕心存疑慮麼?已經成婚了十年了呢,自己該多信任他些才是。
雲瀾在宮廷之中,因為身體原因,並不知道衛王宇文直攜家眷和親兵敗走江陵、大公子宇文贇急病而去的訊息在長安城中傳開了。朝堂之上,眾多臣子看著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處事更為小心謹慎了。而露門學中,宇文璟在一干同窗之中,也得到了更多了關注,女學中的宇文葭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