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與韋秀茹還有山陰公主三位表姐妹一同長大,對韋秀茹的處事手段最瞭解不過,此刻聽沈雲初忽然提及韋氏,轉念一想便知曉沈雲初打的是什麼主意,順著她的話嘆息道:“你母親委實不應該錯待了你那侍女。”
“母親大抵是為了臣女著想,想殺人滅口,畢竟發生這樣不堪的事情,終究是不詳的,然而紙包不住火,真相總會大白於天下的,更何況臣女有幸被神僧梵色及時搭救,這可是尋常人求不到的福氣,想來母親委實是多慮了。”沈雲初似乎是無意中將“殺人滅口”宣之於口,那些好事的貴婦們如何猜度,就不干她的事了。
沈府嫡母與庶女不和,這件事情早在半月前就傳的沸沸揚揚的,尤其是楊太醫查出沈雲初體內有導致不孕的苦離子時,眾夫人便覺得韋氏心思歹毒,竟然千方百計地毒害庶女。幾日前又有山陰公主替沈雲初傳出抱不平的言論,眾人越發覺得韋氏絕對沒按好心。
那些貴婦或者以為韋氏不願庶女與神僧扯上干係,無端出風頭蓋過嫡女,有些人以為搞不好韋氏與那侍女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才殺了那侍女滅口,還有些人直接懷疑韋氏留著那侍女與陪嫁的丫鬟婆子是為了尋機逼死沈雲初。
沈雲初對諸位貴婦的反應很滿意,她們果然有“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的本事,更何況韋氏本就不是君子,只怕眾人將韋氏想的更加不堪。縱使將來韋氏指使雲妝她們指證她曾被賊人玷汙,怕是也無人相信了。若是韋氏知道她來了招先發制人,會不會假病變真病,自此臥床不起呢?
“梵色為何要將這串菩提佛珠給你?”蕭銘顯然不信沈雲初的話,既然是不敢有違天意低調搭救,又怎會將菩提子佛珠給她,讓她高調宣揚。
沈雲初坦然一笑:“神僧掐指一算,他說月圓輪迴之時我會有另一場劫難,此佛珠可幫我渡過厄運!”
說到此處她忽然轉向皇后,跪下哀求道:“臣女那時一知半解,如今在佛前沐浴佛光,總算是參透了神僧話裡的玄機,臣女思來想去,恐怕只有皇后娘娘與陛下才能救臣女啊!”
“本宮若能救你自然不會旁觀,你且起來回話。”皇后被她說的雲裡霧裡的,何止是皇后,眾位夫人嬌嬌都無比好奇,梵色那番話究竟有什麼玄機。
沈雲初神情倉惶,似乎連君臣間的禮節都忘了,顫聲道:“臣女突然記起,當時神僧曾說臣女之所以有此劫難,委實是天降警示,若是臣女繼續執迷不悟,縱使活佛在世也無力迴天,只有臣女徹底頓悟,方可自救。”
“這是何意?”皇后問道。
沈雲初解釋道:“今日距離黑衣劫匪截嫁妝剛好是半個月,從初月到滿月,正是聖僧說的月圓輪迴之時。此番這侍衛無端攀誣臣女失貞,臣女若是百口莫辯,便只有撞死在這佛門之地,以證清白保全沈府的名聲。幸虧有神僧的佛珠護體,這才又救了臣女一回。”
眾人將事情的前後連在一起想了想,的確如此,若是沈雲初不將這串佛珠拿出來,怕是要背上不潔的罵名了,她若是個性子烈的,只能以死自證清白。
蕭銘心中一突,似乎意識到沈雲初要將計就計,逼迫皇后解除與他的婚約,但是他們的婚約是陛下金口玉言,宣告天下的,豈能說解除就解除,他唇角依舊含著三分笑意,靜靜地看沈雲初能耍出什麼花招。
沈雲初繼續解釋道:“神僧曾有言在先,他道臣女與晉王命數相沖,實在不該結為連理,臣女若是執意嫁給晉王殿下,則坎坷半生厄運不斷。那時候臣女無論如何也不肯信,臣女與晉王的婚事明明是欽天監算好的,怎會惹了老天不快,還要降下劫難警示臣女。這段時間臣女的確執迷不悟,以為自己註定要嫁給晉王,對晉王死心塌地。如今臣女險些命喪於佛門淨地,神僧的話便由不得臣女不相信。臣女不想死,不想被晉王剋死啊,懇求皇后娘娘降旨解除臣女與晉王的婚事!”
蕭銘唇角的笑僵在那裡,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沈雲初竟然找了這個藉口退婚,還要給他扣上“克妻”的帽子。
沈雲初感受到他的目光,平靜地與他對視,表情哀慼,但是他還是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狡黠與得意,她自然不會像尋常嬌嬌那般“謙虛”,明明自己不願意嫁,還非要說自己福薄,配不上晉王高貴的身份,那樣豈非貶低了自己便宜了蕭銘?
眾人自然看不懂他們之間的“交流”,只覺得沈家嬌嬌對晉王一往情深,明知道自己會被晉王剋死,還毅然決然為晉王沖喜,如今幡然醒悟,認清了自己與晉王的緣分不夠,主動捨棄晉王妃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