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他心底的負重就真的能輕些了?——猛然間,他明白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他的十三,他的小明玉……她就是他雷宇這輩子第一眼看到便想要守護一生的女子。
雷宇捏緊了手上的銀色長槍,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空曠戰場上隨著馬兒不斷轉身的銀色身影。胯下的馬兒好像也察覺到了主子的緊張情緒,不住的甩頭嘶鳴。
旁邊的魁梧男子把雷宇臉上的神情看在眼裡,眉頭猛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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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戰中的飛可汗看到不遠處觀戰那幾人的神情,嘴角扯開露出湛白的牙齒,“你到底是誰?”
明玉用力撐開飛可汗壓到自己槍桿上的大刀,翻手把他逼退一步,“如今你我二人已經交手十數招,飛可汗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飛可汗冷笑,手中的大刀再度猶如壓頂而來,明玉面上一凜,忙舉槍架住。
這飛可汗當真是名不虛傳。只可惜是在馬上,若是輕衣便裝,她也未曾受傷的話,他未必是她的對手。
“雖說你的槍法和那姓卓的幾乎一模一樣,可你根本不是他。”飛可汗冷嗤,眼裡霎那精光乍現,露出一抹猥褻神情,嘴裡更是吐出輕蔑之言,“不過,即便邊城城破,我飛可汗大開殺戒,也會留你一命,做我一房暖房丫頭!”
“做夢!”明玉聞聲色變。手中的長槍舞出梨花般皎然光芒。長槍虛擺,猶如靈蛇直接攻向飛可汗面部。
如此槍法並不同於之前的聲勢,而更多了靈活多變,讓人防不勝防,飛可汗面色大變,抽刀揮砍。
明玉冷笑,另隻手飛快抽出袖中短劍,直接刺過去。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她是女子的,她也本不想在這種兩軍對壘時使出這種疑似卑劣的舉動,只是眼前這人著實讓她覺得可惡。讓她恨不得就此當場一刀挑了他。
而也就在她揚起手中短劍之時,眼前那飛可汗的臉上根本就是面露驚恐——兩人如此之近的距離,他根本就逃脫不掉。
只看著那閃著耀眼精芒的匕首便要刺到那飛可汗胸膛的時候,明玉聽到耳邊上一聲刺耳尖銳的破風聲。她稍一抬眸,一隻羽箭正從敵方飛到跟前,箭矢快如流星,幾乎讓她躲閃不及。
——若是她這一刀刺過去,飛可汗必定是受傷,而她也鐵定會破胸而亡。
眼看著那羽箭飛馳電掣般射過來,明玉咬牙,也只能先放過飛可汗,揚手短劍衝著那羽箭劈過去。
羽箭落地,飛可汗逃過一劫。
明玉趁機撥馬退回己方陣營,
趙副將,雷宇常青等人看到她安然回來,紛紛鬆了口氣,可腹中之氣還沒有完全吐出來,便看到那立於原地還沒有動彈的飛可汗猛然抽大弓搭箭直射向明玉。
“小心!”趙副將常青只來得及喊出這樣一聲。明玉也只堪堪轉身。而那羽箭已經轉眼到了近前。
“噹啷——”
一道銀色白芒破空而出,直接把羽箭擊落到地上。並劈成兩截。
明玉回頭,但見己方軍營中,唯有雷宇手中空蕩蕩無一物。
她咬牙,回頭瞅了眼那落在地上的白色長槍,又淡淡掃過此時正怒目呲牙扔下自己手中彎弓的飛可汗。深吸了口氣,“回城!”
——她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告知了所有將士她,卓明珠並未受傷的實情。她更險些把敵方主將砍於馬下,便也鼓舞了己方士氣。如此,便已經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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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下,烏鴉般的遊族軍士一擁而上。
城樓上旌旗飄揚中,將士們有條不紊的彎弓射箭,猶如蟻蝗長箭紛紛如雨下,把前行的一眾遊族兵士射倒在地,而後又有士兵跟上,繼而發射。
再有巨大床弩便猶如長目,精準射向敵方雲梯,木幔,巨盾。只見紛紛猶如灰石破碎。
狼牙拍和夜叉雷也都早已經備在腳下,霹靂火球也備急不少,而遠處,敵方拋石機也都已經立穩發出。巨大的石塊從拋石機上紛湧而來,死傷眾數。
已經戴回頭盔的明玉靜靜的立於邊城城樓最高處,低頭俯視著眼前這一切。
戰火紛飛,狼煙遍地,鮮血滿目,痛聲不已。
她本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可能會遇到這種以往只以為是夢境的情事中看到的一切,不想卻是要真切的感受。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裡,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