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樹,也就是針葉鬆綁成的十字架上,然後點燃下面用乾燥松針以及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燃燒物組成的火堆。
這種事情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生,只是被燒死的不是瘋子就是流浪漢,沒有幾個是真正的法師,“魔法是邪惡的!”那時候教會的教士們扯開喉嚨宣讀著只有他們能看懂的《聖典》這樣宣稱。
直到某位終於對他們的愚蠢行為忍無可忍的魔法師出手燒掉了他們佈道的聖壇,並且把其中一些叫囂得最狠,送上火刑架的人最多的教士剝了皮。這位法師一路無人可擋的狠狠的教訓了一頓這些吃得太多以至於腦子都被肥油塞住了的當權者,叫他們嚇破了膽。
然後這些“神在地上的代言者們”對於這些掌握著魔法這種少數資源的優秀人士們的態度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變化就像是從白晝到黑夜一樣。
法師們開始能夠出入教廷,並且適當的給教廷一些“建議”——富饒的精靈之土,這些不信仰主神的異族,總該叫他們信仰該信仰的神。
這是當時年紀還小的格羅瑞爾不願意回憶的一段過去。人類以信仰的名義,在王之森的土地上施展他們的詭計,他們的野蠻,他們的殘忍,以及無知。
他的父親,當時的精靈王,在短暫的迷茫之後,狠狠地給這些染指精靈之土的入侵者以教訓,叫他們見識了神眷之族在任何方面都遠在他們之上的優越。
縱然擊退了他們,精靈們也沒有歡樂可言,他們不好鬥,也不喜歡鮮血的味道,從第一精靈紀開始,他們就被教導溫順和寬容,不要為了一些小事起爭端。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面對異族進攻的時候不會狠狠的還手。可就算他們這麼做了,還是有不少精靈在戰爭中永遠去了安息之土,有達爾克族和露維恩族的梵尼薩被擄走,被殺害——那屍體的慘狀讓所有的可以用溫順來形容的精靈們的眼睛裡燃燒起熊熊的怒火。
那一年還只是個梵尼薩的格羅瑞爾從王之森的精靈王城堡跑到月之崖上,遠遠的望著王之森邊境燃燒著的烈火鼓起的濃煙,他們曾給他留下糟糕的第一印象,而這場烈火燒光了父親那些對於這個種族含糊其辭的猜測——偉大的上代精靈王曾這樣對自己的兒子說:“他們看上去是很糟糕,但是大概總會有些好的地方的。”
被烈火一起燒了個精光的不僅僅是王之森邊境的樹木,還有精靈少年對人類世界的好奇,還是個梵尼薩的格羅瑞爾決定否決的父親曾經說過的話,直到老王前往塔爾蓋亞而他繼承王位——他不再允許任何一個人類踏足這片土地。
然後一百多年過去了,當這個從沒給他留下一點好印象的種族的一員再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同時襲來的還有厄運和汙穢。
精靈王用一個優雅的姿勢坐在昆澤爾書殿的椅子上,手上的羽毛筆被他拿筆的姿勢襯得像件藝術品,然而這樣的畫面卻因為一邊用手抓著亂糟糟的頭髮一臉快要瘋掉表情的獨眼人類而大煞風景。
“所以——我才說,你是打算在昆澤爾待上幾輩子嗎?”精靈王說話的語調自帶一份嘲諷,但是就算是極力的想用嘲諷來掩蓋也沒辦法讓他語調裡的偷笑的意味減少半分。
他看著面前這個百年來第一次未經他同意就闖進王之森的人類對著一冊又一冊用精靈語記載的羊皮卷抓耳撓腮幾乎要將她原本就不漂亮的臉蛋都抓爛,心底還殘留著的,屬於年輕精靈的活潑本性又有些死灰復燃。
如果他和其他那些半大梵尼薩似的露邁拉一樣的話,大概現在也是那些不帶著惡意往這裡看,忍不住想偷笑的精靈們的一員。
“我看不懂,最基本的都看不懂。”卡莉法痛苦又不捨的放棄了跟面前這些羊皮卷打交道。
她實在是不甘心的,還記得當年那個法師,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沒有道理他還是原來那個程度——而且就算是原來那個程度,她在心底掂量了一下,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想到那個傢伙她的心底又開始呼呼的竄起怒火,怎麼也壓不下去,大概是因為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猙獰,讓面前的漂亮精靈覺得不雅觀了,他開口用那種一直輕柔的聲音說道:“所以,我覺得比起昆澤爾,人類法師們的書卷更加合適你……”
“我到哪裡去找一個人類法師重新學習這些東西?”卡莉法毫不猶豫的把他的建議堵了回去。
“說得好像自己學能看懂一樣。”精靈王的嘲諷依舊殺傷力十足。
卡莉法張了張嘴,最後挫敗的把臉埋到了手心,輕聲用夏特語嘟囔了一句,“你又不肯教我蒲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