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棘手的。初几上頭,總是賓客盈門。郡守府在泰隆這地界,雖算不得土皇帝,卻統領著轄下好幾個縣城,多少人想著攀附巴結。前頭迎來送往,姜家幾位爺跟著出去應酬,七姑娘到五姑娘飛夷館竄門子,不會兒便聽說三姑娘跟姑爺,雙雙回府拜年來了。
再見姜芝,依舊美得令人心折。梳了婦人頭,插了鑲珍珠的步搖,姣好的面龐珠圓玉潤。白嫩嫩的腕間,戴著一對兒碧綠的翡翠鐲子。身後有夫家的管事媽媽隨身伺候著,通身透出股主母的貴氣來。比起當初唯唯諾諾,如今已是成了氣候。
偶爾捂著帕子喘兩聲,舉止亦是端莊秀美,頗有幾分楚楚之姿。
“許久不見,瞧三姐姐面上水色頗好,該是身子骨調養得有了起色。”七姑娘笑著招呼人坐下,初時還有些晃神。如姜芝這般絕色美人,世所罕見。便是女子看了,也能迷了眼。更何況,嫁了人,身上又多了幾許妖嬈的嫵媚,一顰一笑,皆成風情。
姜芝羞澀謙虛一番,含含糊糊,只說是在家,閒時侍養花草,親自動手,鬆土施肥。不如往昔嬌氣,反倒康健起來。
五姑娘一旁聽著,知她這不過是託詞。若非與姑爺日子過得和美,三姑娘怎會容光煥發,越發水靈起來?雖瞧不上三姑娘夫家的家世,對她夫妻間融洽,還是隱隱帶了幾分想往。
之後三姑娘問起怎地沒見著九姑娘姜冉,五姑娘只做不知,回頭喚辛枝給大夥兒添茶。
姜冉這幾年在佛堂裡誦經。見了誰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一雙眼睛灰濛濛,木痴痴盯著你,瞧得人背脊生寒。如此晦氣,姜柔又豈會邀她吃茶。
至今都記得,去歲年節時見她,那丫頭由陶媽媽領著從佛堂裡出來。一身的檀香味兒,穿了件碎花舊棉襖,脂粉不施,眼底有一抹濃濃的青影。
見了她與姜媛,九姑娘斜眼看著她兩個,不說不笑,仿若不認人。任曲姨娘如何著急,一旁連連給她使眼色,姜冉只僵直調轉開視線,立在太太跟前,啞巴似的行了個禮。
那般明擺著不服管教,終是觸怒了姜大人,出來不足半個時辰,又被喝令關了回去。只今歲學聰明瞭,在姜大人跟前收斂幾分,對著旁人,依舊不遜得很。這會兒怕是關在自個兒院子裡,趁著年節,出了佛堂,緩一口氣。
三姑娘搖一搖頭,心裡猜到幾分。帶著幾分唏噓,不知該說她什麼好。“脾氣如此倔,怎就想不明白……”二房只她與姜冉是庶出,境地相仿,本該有幾分惺惺相惜。如今看來,九姑娘是心比天高,保不定從沒覺得與她是一類人。
“若然九妹妹有三爺小半懂事兒,也不會鬧得跟個刺頭似的,如何能討人喜歡。”五姑娘抱著手爐,話裡帶著淡淡輕鄙。她尚且是原配太太所出,一舉一動都得審時度勢。一個庶女,哪兒來的底氣,過得不如意,對誰都是愛理不理,誰給她的臉面?
七姑娘眸子閃一閃,五姑娘只道姜冉是脾氣壞,卻不知,姜冉心中,還存了數不清的怨憤。
七歲那年便曉得害人,佛堂裡兩年算是白費了。看她那神情,全然是怨天尤人。菩薩也沒渡得了她。
不欲在姜冉這事兒上多費口舌,便另起了話頭。
“大過年的,總該尋些熱鬧的消遣。乾巴巴說話有甚意思,要不,推了花牌可好?”七姑娘提議,身後綠芙眼珠子立時亮起來。姑娘打牌,她跟著押注,一壓一個準兒。白花花的銀子,眼見著進了荷包。
“這主意不成。”五姑娘驚呼起來,搖頭不迭。連身後辛枝都變了神色。外出這幾年,五姑娘在花牌上輸給七姑娘的銀子,她自個兒都沒敢計數。就怕數明白了,心裡頭滴血,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你二人不日便得進京,手頭還是抓緊些的好。”比起五姑娘聞風色變,三姑娘委婉許多。不過輸了一回,已牢牢記住了教訓,再不肯與七姑娘一張牌桌子上碰面。
七姑娘很是悵惘,好容易有個拿手的消遣,她已然放了水,即便如此,連太太在內,也沒人甘願買賬。
“還是去你院子瞧新得的貓兒犬,花牌哪日不能打,三姐姐回來一趟不容易,自是挑了新鮮的賞玩。”
五姑娘一提,三姑娘欣喜應下,催著人往桃花塢裡去。
才進了院門,遠遠瞧見門廊底下,春英帶著一眾婢子,慌慌張張圍追堵截。崔媽媽扶在門上,眼看著那幼犬從小丫鬟胯下竄了出去,“哎喲”一聲兒,很是可惜拍了拍腿。
才離去多少時候,院子裡就亂成這樣了?七姑娘瞪著眼睛,一眼瞧見被她起名兒“阿蠻”的小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