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心裡是真有她的。不然不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拿這般心疼的眼光看著她。他是怕她死要面子硬逞強,心裡難受,卻不肯說出來與他分擔。因而不許她敷衍,他要的,是她的心裡話。
她是有委屈的,可那又怎樣?他母親不待見她,可他待見她。她應該知足。
老話都說,將心比心。為他受一點點委屈,一轉身,真不算個事兒。世道如此,奢求太多,只會變得人心不足。
日子過得如不如意,端看怎麼個比對。還在泰隆那會兒,遇了災荒年,窮人家的閨女啃樹皮,她吃著太太高價買來的粟米,這已是一種幸福。如今,別家小姐多是盲婚啞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她有他,他處處待她好,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凡事兒都較真兒,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她搖搖腦袋,鼻尖磨蹭他稜角分明,很是俊朗的下顎。眼裡清清亮亮,不做隱瞞。
“小委屈一星半點兒,好在想得過。您也說了,我就是一面人兒。經得住搓搓揉揉,翻來覆去的搗弄。”她有些小得意,覺得自個兒這一世性子養得好。活得不累。
沒見過這麼給自個兒長臉的。他胸膛震動起來,託著她小屁股往上顛一顛,沒把持住,輕輕撫弄起來。
“先苦後甜。姑且等上一等,日後必有卿卿好日子過。”
他吻她,她便湊上去,學著他的樣子,動作有幾分生澀,添金絲糕一般****他。他的唇很軟,糯糯的。
她想:不用等到往後,她這會兒也覺得甜……
第189章 意外的登堂入室
“姜女官這是要出門?”
“確是。大人許了我今日外出置辦落腳的宅院。”
一路走來,這已是七姑娘遇了第四撥人打招呼。她的家世,府衙裡無人不知。聽說她這幾日都是宿在官府臨時派的廡房裡,恍然點一點頭,熱心的,不忘客套一句“若然有用得著x某之處,姜女官可別見外才好。”
實則眾人心裡都透亮。當真有事,這位仰仗左監大人從史這層身份,也麻煩不到他們頭上。
她身後還跟著仲慶,眾人更深以為然。此前,仲慶這童子,可是顧大人跟前,專門侍墨的。
他說來接她,並非是在府衙門外。此處太招搖,她這般上了他轎輦,他倒是無礙。大家子弟,哪個沒有點兒風流韻事。可她得顧忌著,她是朝廷這些年,頭一批放出宮的秉筆女官,得潔身自好,留點兒好聲名。
兩人穿過長街,巷子口等了約莫一刻鐘,便見一輛十分尋常,掛青布帳子的馬車,徐徐停了下來。
“上車。”她正遲疑他是否在車裡,用不用得著掏了魚符,表明身份。便聽他清冽的聲音隔著簾子傳出來,車窗旁的竹簾挑起條縫隙。他雙目如潭,靜默看著她。
那面生的車伕遞了踏腳的杌凳,仲慶接過扶了她上去,將手上提著的包裹交給她。後退兩步,衝馬車恭敬揖一禮,目送他兩人離去,這才又調頭回府衙。
“等了許久?”他牽了她到身旁坐下,看她揭下帷帽,鬢髮被帽簷勾起,顯出些凌亂。抬手挑起來,替她挽在耳後。動作很熟稔,透著股自然的親暱。
觀她小臉緋紅,以為是站得久了,日頭底下曬的。
小手被他握住,她赧然搖一搖頭。前一刻他嗓音還帶著幾分清冷,及至她到了他跟前,這人面色便柔和下來,目光也變得和煦。
“一小會兒,掐著時辰出門的。”來得太早,樹樁子似的紮在巷子口,她身上還穿著女官袍服,打眼,無謂叫人評頭論足。
他沉凝的眸子盯在她紅撲撲的小臉上,無聲問她:這又作何解釋?
她一怔,拿手背試試自個兒面頰,溫溫的,這才鬧明白。舉手拎起袖口,湊近了,叫他看個明白。“這衣裳是好看,料子卻不透氣。靜靜坐著還好,動起來,走幾步也能出汗。”卻是給熱的,暑氣上了臉。
他眼波在她這身錦袍上兜一圈,微微攏了眉。“熱得難受,便去鋪子裡換一身。”
她一聽,瞧個宅子,半道還得換衣裳?還是他陪著她,去成衣鋪子裡挑選。這哪兒成?!就他這張臉面,往女客出沒的成衣鋪子裡一擱……全然犯不著。於是迭聲不應,只道是“馬車跑起來,視窗的風呼呼往裡灌。歇口氣兒,立時就能緩過來。”
看她實在不樂意,他也不勉強,給她遞了杯消暑的涼茶。
“先回府上。”他這話是說給她聽,亦是交代外面那馬伕。
那人“嗚嗚”應兩聲,嗓子破鑼似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