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央他,眼裡蒙了層水濛濛的霧氣,可憐巴巴的模樣,她瞧了都心軟。
可那人巍然不動,摸摸燚哥兒腦袋,肅然問他,“來時與阿舅講好的話,此刻做不做數?可還記得答應你母親之事?”
他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人得言而有信,無信不立。她微愕,燚哥兒才多大,能聽得明白?
一大一小對峙片刻,小的那個抽抽鼻子,終是乖乖反握了他大手,服了軟。“阿舅回去,莫要與孃親告狀。”怕他說與關夫人知曉他不聽話的事兒,下回再不許他出來耍玩。
他讚賞拍拍燚哥兒腦袋,帶著他徑直步上石橋。“高處俯瞰,此間鬧熱,又是另一番光景。”說罷抱起燚哥兒,舉得高高的,果然引得小男童歡喜連連,破涕為笑。
小孩家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站得高看得遠,瞧樂呵了,摟著他脖子一聲聲喚他,方才這人的嚴厲,早忘到腦後,又對他無比粘膩起來。
七姑娘落後半步尾隨著,望著他與燚哥兒,一雙美目,奕奕泛著柔光。
正悄然打量他身影,不料這人驀然回頭,她一驚,急急別開臉去,偷看他被逮個正著,真是丟人。
眼梢彷彿瞧見他勾了勾嘴角,只他並未開口。待得燚哥兒新鮮勁兒過去,玩兒得累了,伏在他肩頭打起瞌睡,他這才回身,再無顧忌牽起她小手,寬大的手掌捏捏她手心。
“如今需得先送他回府。”他眼睛盯著她,靜等她回應。
她覺得他這般看她,眼裡分明還有未說完的話:送了他回去,之後呢?
兩人立在橋上,相顧靜默片刻。她水樣的目光節節敗退,他眼神太犀利,看得她心裡怦怦直跳。
他不會不知道,她領會了他的意思。
正當她羞於開口留他,他卻又放過了她。左手穩穩抱著燚哥兒,上身稍微向她傾斜,欺身湊近她耳畔,吐著熱氣。“同往。先送他回府,耽擱不了許久。”
他語氣裡帶了些絲絲綿綿的惑人。幾乎算不得暗示:先送燚哥兒,再回姜宅。這般眼看著,快要到她家門口,還待拐了她繞道,這人打的算盤,今夜是要留宿姜宅。
回程的馬車裡,車廂輕輕搖晃著。她透過被風捲起垂簾一角,望著外面已是燈火闌珊,暮色遲重。
說不清為何,她心裡不想回絕他提議。即便,她知曉這般做,女兒家的矜持算是落了空。
燚哥兒在他懷裡睡得熟了,她撐著下巴,悄聲與他說,“二哥哥若是知曉我這般聽您的話,怕是要打折了我的腿。”離家時,姜昱耳提面命,叫她自尊自愛,切莫叫人欺負了去。這個“人”,不點明也知道防的是他。
她話裡帶了嬌嗔,拐彎抹角怪他將她教得越發不守規矩。
他眼裡帶了絲慵懶,目光掃過她側身跪坐,紗裙底下掩著的雙腿兒,眸子眯了眯,眼前浮現出一幕幕旖旎的風光。
食指一挑,勾了她腰間宮絛。“他若要訓人,只管叫他尋本世子,登門問罪即可。”他輕輕拉扯她宮絛,帶了人向他靠近。
她慌忙護著綵線絞成的穗子,生怕他扯壞了糟蹋東西,只得傾身近前。
“方才作何偷覷?”她在橋上偷看他,那一瞬眼裡的柔色,重重砸在他心頭,至今令他回味無窮。
她小手抵著他胳膊,怕驚醒了燚哥兒,不敢對他太過放肆。可這人比她膽子大,抬手扣了她下巴,不許她扭頭不搭理,將她掰正了,直直面對著他。
他眼裡有燙人的光,盯著她,不叫她敷衍閃躲。
“彼時阿瑗眼底,似透出幾分相夫教子的期許。本世子可有意會錯?”
她小臉唰一下就紅了,紅得滴血。真是不打自招。
那會兒她被他觸動,不由便想到,若然有一日當真能如他所說,她二人結髮為夫妻,婚後他該是如何寵她疼她,又如何諄諄教養他們的子女。他會是家中的頂樑柱,值得信賴的夫君,亦嚴亦慈,值得子女仰慕的父親。
可這般隱秘的小心思,怎麼能被他看破呢?
她睫毛頻頻顫動,不敢正視他,只自欺欺人安慰自個兒,再厲害,他也不是她肚子裡蛔蟲,總不能樣樣料事如神。許是他想岔了,想到別處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喉頭溢位絲低笑,無比醇和,於靜謐的車廂裡,煞是好聽。捧了她面頰,俯身碰上去,顧忌著臂彎中的燚哥兒,勾了她香舌纏綿片刻,極盡剋制,僅淺嘗輒止。
“如何是好。女子及笄方可成親。醫經有言,女兒家身子骨再長開些,宜孕育子嗣。”他狀似悵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