嘮嗑閒話?七姑娘自然不信。能勞動馮公公大駕,不惜違抗聖命,親自登門,必定另有所圖。
只沒等她發問,馮公公已然自顧自的落了座。不似趙全揪著芝麻粒大的一點兒事兒,對她窮追不捨。這位御前大總管,更懂得在這深宮裡做人的道理。也更明白,“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當頭便告知她一件辛秘。“得王上恩典,午後,巍昭儀孃家人,進宮探看娘娘。因久未相見,娘娘心裡很是記掛,故而便多留了會兒人。這不,如今這人還在娘娘宮中。王上過去,正巧能遇上。”
七姑娘擰著眉頭,不明白他無緣無故,何以提起毫不相干之人。像是猜出她的疑惑,馮公公也不賣關子,接著道。
“姜女官可知曉,那頂孃家人的轎子裡,實則坐的是何人?”見她面色一變,顯是得他提點,猜出幾分。
馮瑛在心頭不得不讚嘆:果真不愧那人學生。這腦子靈便,一點即透的。
“咱家也想不明白。究竟何等要事,需得太尉大人改頭換面。這般忌諱打草驚蛇,竟躲在昭儀娘娘宮中,深夜面見文王。姜女官可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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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賀幀上輩子投靠惠王,不是沒有緣由的。表面上半路投效,實際上,不過是放的煙霧彈,他是奉王命辦事。那雙靴子的主人,親們都猜錯了哈。是馮瑛,馮公公。這個老太監,是個厲害的人物。
第296章 剛柔並濟,小七好膽
昨日談話歷歷在目。七姑娘左手覆在右手背上,兩手平平擱在案上,腰身筆挺。
“外頭可是起了變故?公公有話,不妨直言。”這人昨夜告知他文王與太尉密議。今兒個入夜,再次登門。要說沒有企圖,實在不足以取信於人。
“都說江南女子性情綿軟。咱家倒覺著,姜女官是個利落人。”馮公公放下茶碗,碗裡的熱茶,一口也沒動。顯是對她放心不下。
七姑娘暗自留意,這人能坐到如今這位置,防人與害人的心機,只怕同樣深不可測。
便聽他道,“此事告知你無妨。即便這話不是出自咱家之口,明日宮裡也會散播開。初八大閱,太子欲行逼宮,事敗被囚。”說罷意猶未盡,笑看她,也不著急。反倒將扣在托盤裡的茶碗,另取一隻,給她添一盞茶,用手背撥弄到她跟前。
她是聰明人。這話裡的深意,此事牽連之廣,不難想明白。
連帶趙國公府在內諸多世家,此番,可謂大難臨頭。這等驚天噩耗,常人輕易承受不來。他非鐵石心腸,不近人情。儘可容她吃吃茶,緩緩氣,再與他相談。
果然麼?她心裡咯噔一跳。從這位御前大總管嘴裡,一清二楚,再無僥倖的,聽明白當下處境,她竟覺得,並不如之前想象的慌亂懼怕。諸多異象早已表明,文王經了這場險些起不來的病症,剷除世家之心,前所未有,堅決,莫可容忍。
太子如何她不在意。滿心滿眼,牽掛都是他。聽馮公公口吻,他乃太子心腹,自當落不得好。
怎麼個不好法?她心揪成一團,迫切想要得知。只心裡有個聲音,無比冷靜,一遍又一遍提醒:臨危之際,越是驚慌,越容易反受其亂。
她垂著眸子,將手放下,搭在膝上。一手摸到腕間的手串,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他如今是何情形,國公府又是何情形,她全然不知曉。貿貿然拿主意,她自個兒招事兒不打緊,就怕連累他,壞他的事,給他添亂。
莫名的,以她對他的信賴,她不覺得,他會這般束手待斃。她的直覺向來很準,於是她不斷安慰自個兒,想一想他的城府,再想一想,平日他教導她時,不覺間,流露出的那股子從容若定。
便是他不尋常的際遇,也不該這般行事虎頭蛇尾,潦草收場不是?
於是她壓下心中的擔驚受怕,緊緊握著手釧,告誡自個兒,如今最緊要,還是他的安危。“公公可否告知,大人眼下是否安好,人在何處?”國公府與姜家,今後是好是壞,全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他好,凡事還有一線生機。他若不好,接下來之事,十個她,也未必頂用。
知她是個識時務的,馮瑛將隔在他兩人身前的托盤,輕撇開,推到一旁。一手支在案上,整個人身子前傾,靠她近些。一雙老辣的眼睛,緊緊鎖在她身上。那語氣,彷彿在與她打著商量。
“凡事都講求,先來後到。姜女官若是肯開口,咱家這處,自不會死守著,不講人情。”
瞧出他眼中,對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