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話,竟叫那人,活著摸到世子妃跟前?”話裡話外,對御刑監此次辦事不力,直至那人主動現身,方才查明他行蹤,甚為不滿。
公孫緊鎖住眉頭,暗道一聲要遭!
千算萬算,算漏那溫良竟如此不拘小節,捨得下文士清名,竟以婦人為憑仗,借世子妃,以求自保!
公孫摁一摁眉心,自從跟了世子,還是頭一遭,品嚐到挫敗的滋味。
世子妃有孕,此刻對那溫良下手,誰也沒份那能耐,擔保如此血腥一幕,活生生髮生在眼前,不會驚擾世子妃尊駕?
倘若萬一有個差池,世子妃腹中胎兒……那後果,公孫仰起頭,望著樹下斑駁投射的光影,猶記得世子得知世子妃有喜後,幾次於書房中,不覺執筆走神時的神態。
那般溫和,淺然含笑。
一如當初世子一意孤行,欲接姜氏進京。他極力勸諫,不惜斗膽,以“大事為重”懇請世子,親手扼殺姜氏,切不可兒女情長,耽擱正事。
彼時世子非但不曾動怒,反倒笑看他,慵懶道,“大事為重?京中無她,那片天,撐來何用?倦矣,瞭然無趣。”
這話卻是說,他雖貴為趙國公府世子,單隻為顧氏,便要以一己之力,扭轉大勢,他興致缺缺。嫌累,未必願意全然接手,擔下這副重若千鈞的擔子。顧氏偌大一家子,良莠不齊,他何時成了仁善之人,需得挨個兒過問旁人死活?
若非顧慮府上為數不多至親幾人,他大可攜了她,拂袖遠走。只他有一日接她進京,娶她過門,這趙國公府在他心頭的分量,便又是兩說。
如此漫不經心且狷狂的口吻,公孫只覺言猶在耳。經年過後,這府上多出的,除了比整個顧氏還了得的世子妃,還有世子妃肚子裡那個。
單隻一個世子妃,為大局著想,世子已不惜為她舍了一條腿。再加上她肚子裡那個,今兒要是生出個好歹來,公孫眼皮子狂跳。望著同樣一臉陰雲密佈的周準,公孫大人苦笑連連:
萬萬沒想到,他公孫有一日,竟也落得瞻前顧後,投鼠忌器。
今日一番佈局,不可謂不興師動眾。也不知侯爺那廂,單憑世子“憐香惜玉”的美名,交不交代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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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良借小七,輕飄飄一手以柔克剛,公孫大人被自家世子拖累,輸得冤枉。那方小小的絹帕,丁點兒不起眼,真正的作用,發揮在此處。親們猜到沒?
第370章 心思不同,風景不同
一路無事。
宮門口換乘軟轎,溫良面上絲毫不顯方才冒失的窘態,極有風儀,向趙國公府一行女眷,拱手施禮。
見禮之時,並不說破一行人身份,很是謙遜。就彷彿這默默一禮,只是他身為別府門客,對世家高門女眷,該行的禮數。
七姑娘彎腰,藉著春英打起的簾帳,鑽進轎輦。待她坐定,春英收手,這時節,厚重的垂簾,墜墜落下。七姑娘下一刻,便凝了目色。
方才,她在那人眼中,讀出了幾許薄薄的羞愧。
她與那人素無往來,何來愧疚歉意?
心裡想著事兒,不覺已沿著甬道,穿過重重宮闕,再往前,便是舉辦秋節詩會的文淵閣。
今秋詩會,文士聚於文淵閣中,飲酒賽詩。殿外不遠處,有一池活水,湖畔搭建有豎起帷帳,拜月的高臺。相熟的女賓們,三三兩兩跪坐一處,說笑逗趣。一邊行酒令,一邊品鑑文淵閣那邊傳出的好詩詞。
七姑娘隨國公夫人,先行向當中幾位娘娘見禮。沒見到姜婕妤身影,想她是更樂意躲在自個兒宮中,親自照看公子昶,不耐煩湊這出熱鬧。
七姑娘眼風一掃,見此處做主的,除去之前見過幾面的賀蘭昭儀。還有一貌不出眾,通身卻素雅大方,面生的妃嬪。想起近日裡宮中傳言,不難猜出,此人便是那頗有幾分才名,新得寵的朱婕妤。
七姑娘暗暗打量朱婕妤的同時,那人亦在心裡嗤道:姜氏原是這副容貌,委實有些令人失望。這般容色,便是她自個兒,也勝姜氏三分。
七姑娘不知,被那人喂得圓潤飽滿的面龐,無端端便叫人給看輕了。她此刻規規矩矩跪坐著,微微垂著眼簾,聽著耳旁靡靡的樂音,越發想打瞌睡。
不會兒,立在七姑娘身後,伺候茶水的宮婢,藉著上前添茶,極快在她耳邊低語兩句,便見先前還無精打采之人,眼中驀地有了華彩。
耐著性子又坐了小半刻鐘,恰逢此時,有小太監捧著文淵閣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