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妙回神。她其實是很經常笑的,大約是前世在後宮裡呆的久了,也深諳輸人不輸陣的道理,哪怕是前路再如何灰暗,局勢對自己再如何不利,都會下意識的先端出個微笑來。敵人瞧見你的微笑,摸不清楚你心中在想什麼,便是混淆不了敵人,噁心噁心對方也是好的。
重生以來,便也是習慣了這種模樣,可是那笑容本就是下意識端出來的,並非是真心的,和發自肺腑的笑容又怎麼會一樣?
眼下她眼眸彎彎,像是盈滿了些微滿足,溫如暖玉,倒是襯得本就清秀美麗的臉越發有了魅力,教人移不開目光。
驚蟄注意到沈妙手腕上的紅線,羅潭給沈妙紅繩的時候,驚蟄並不知道,因此這會兒見了,也很好奇,道:“夫人這紅繩是街頭上新買的麼?倒是有些別緻,不過和衣裳不太搭。”
穀雨也見了,笑道:“之前普陀寺不是有賣這種紅繩子的麼,一個銅板五根繩子,說是可以求姻緣。”
驚蟄就笑:“五段姻緣才值一個銅板哪,也真是太便宜了些。”又有些奇怪:“夫人不是最是不信這些的麼,怎麼也買了?不過話說回來,若是被殿下瞧見這繩子,怕又會不高興了,定會想,夫人都是親王妃了,還想求什麼姻緣。”驚蟄性子活潑,這會兒又學著謝景行不悅的神情說話,逗得沈妙和穀雨都“噗嗤”一聲笑出來。
穀雨笑罵:“促狹鬼,殿下也是你能打趣的?”
沈妙擺了擺手,道:“等會讓人將飯菜都擺到謝景行房裡吧。”
他們二人一直都是分房睡的,謝景行有自己的寢屋。驚蟄愣了愣,又笑道:“夫人要跟殿下一起用飯哪。”不由得為沈妙高興。沈妙和謝景行分房睡,這些丫鬟都看在眼裡,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倒沒想到受了這一遭劫難,兩個人的感情卻是突飛猛進,倒是因禍得福。
沈妙道:“這繩子很靈。”
“咦?”穀雨詫異的看了一眼沈妙,不曉得為何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沈妙卻是看著那繩子,輕輕嘆了口氣,只是這一回,眼中卻是輕鬆。
這一日總要來的,和從前的患得患失不一樣,這一回的她,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這一世和前一世什麼都是不一樣的,人和事都是,所以她還是會對以後充滿期待,但是卻也不會將所有的未來都全部押在一個人身上。
自己成長,成為和心儀之人可以並肩的人,同樣強大,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去了解自己該瞭解的世仇,就是這麼簡單。
她讓驚蟄拿來帕子,道:“替我絞頭髮吧。”
……
謝景行披上中衣走了出來。
他沐浴的時間長,水都有些涼,一個人的時候,面上並未有懶散笑意,反是有些涼薄的神情,在夜色裡看的不甚清楚。他其實也並不是很熱烈的人,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不過是對這世情因嘲諷而生出的疏淡。
方出去,卻見屋子的正中央擺著幾碟精緻的菜餚點心。
謝景行眉頭一皺:“鐵衣。”他不習慣在屋裡用飯,他是很愛潔的人,私下裡又很規整分明,寢屋就是睡覺的地方,用飯一定要在廳裡用。
叫了幾聲卻沒反應,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卻是沈妙抱著個酒罈子進來。
那酒罈子極大,她抱得搖搖晃晃,謝景行上前接住,擱到桌上,問:“你做什麼?”
沈妙道:“我在你的庫房裡找了許久,找著了這一罈,聞了聞大約是十州香,估計也有些年頭了,就抱了出來。”
謝景行一頓,揭開酒罈,果真,一股醇厚甘冽的酒味撲面而來。他反是笑了,道:“了不得,十州香你也認識,唐叔居然沒攔著你?”
十州香可是上好的佳釀,有價無市,便是有再多的銀子也難買。整個睿親王府一共就三壇,沈妙就抱了一罈,恰好這一罈還是有五十年的年頭。唐叔只怕要心疼的默默流淚了。
沈妙一笑:“我還喝過呢。”
謝景行懷疑:“喝過?”
沈妙就不說話了。她當皇后的時候,宮宴上什麼樣的美酒沒喝過,一罈子十州香雖然珍貴,卻也不到讓她另眼相看的地步。卻不知她是當過皇后,被宮裡琳琅滿目的東西看花了眼,再看這些都覺得不甚在意,可是尋常人家,便是官家,有的官員窮盡一生,也是沒機會喝上一口十州香的。
沈妙拍了拍頭:“好似忘記拿酒杯了。”目光又瞥到一邊用來盛飯的碗,便乾脆撈來兩隻,滿滿的倒了兩碗。
謝景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