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孩子,有男人有淚不輕彈的“自覺”,他覺得哭就是小女生才會乾的事情,只有懦弱的男生才會哭,他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清了清嗓子道:“沒人欺負我。”
鄭海洋想了想,鬆開韓一,坐在一邊,等著孩子自己梳理情緒,本來想離開房間的,但想想還是坐在一邊,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很好的排解自己的情緒的,他擔心韓一哭完了還是會有各種負面情緒。
終於,韓一揉了揉眼睛,慢慢放開了手,一抬眼就對上了鄭海洋的眼睛,臉上還有溫熱的貓淚,眼珠子腫腫的,眼睛也紅了,長長的睫毛溼潤了之後顯得更黑,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在哭過之後沒有半點楚楚可憐的樣子,只是有些孩子不好意思的羞澀。
鄭海洋心裡小小松了一口氣,讓韓一坐了起來,韓一坐起來,兩腿盤著,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抬著下巴。
小時候韓一哭,鄭海洋都不會去摟去抱,只會等孩子不哭了平靜了再去哄一鬨,這是一條戒律,讓孩子知道哭是沒有用的,絕對不會在哭的情況下得到家人的擁抱。
現在韓一長大了,鄭海洋更不會去抱,雖然也心疼,他看著韓一:“心裡難過麼?”
韓一抓著兩條腿,搖搖頭,吸了吸鼻子道:“沒有。”
鄭海洋從床頭抽了兩張紙,韓一本來伸手去接,卻被鄭海洋避開。他用紙巾擦乾孩子臉上的眼淚,一邊擦一邊問道:“不難過了能告訴哥為什麼哭麼?”
鄭海洋的手勁兒很大,擦得韓一臉上都疼,感覺皮都擦沒了一層,擤鼻涕的時候更是用了蠻力,好像恨不得把他的鼻子都摳出來一樣。
韓一被弄得身體往後面傾,疼得喊了一下:“能!能!”
鄭海洋收回手,“說吧。”
韓一其實在家裡在學校都不容易得到平等對待的傾訴,但是很顯然,他哥給他這樣的機會,他覺得很難得,也確實想找個人說說,於是道:“你不覺得很矛盾麼?我明明已經考上了少年班,可週圍的人都把我當成小孩子,我不能去寄宿自己照顧自己,在學校裡周圍的同學也老是幫我這個幫我那個,說的好聽都是在‘照顧我’‘幫助我’,可是我不需要啊。我和年長的人交流都沒有問題,我覺得我不是小孩子,雖然我確實小,可家裡人都送我上少年班了,為什麼還覺得我小?”
韓一一股腦說了很多,其實他內心裡不平衡的情緒有一部分還是來自鄭海洋這裡的。
鄭海洋很小的時候就很獨立能照顧人能出主意,這些都是在身邊長大的韓一耳濡目染的;鄭海洋還出國獨自留學,回來之後還能在北京幫家裡人幹這個幹那個,家裡人甚至是林鈞他們提到鄭海洋都不會用對待孩子的口氣說話。
鄭海洋在家裡是一面標杆,給了韓一各種正面的引導,韓一覺得他哥很厲害,於是他很小的時候就想跟上他哥的腳步,當然靠著先天的智商和後天的努力他也確實做到了。可是當他坐到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還是一個“孩子”,他沒有能像鄭海洋一樣得到身邊人的肯定。
韓一繼續道:“我明明懂很多啊,家裡人也知道,我還參加了很多物理數學比賽,我在學校裡入校的成績也是前幾名,可為什麼大家還是把我當成孩子?哥哥也不比我大多少,為什麼家裡人都不把你當成孩子?你要幹什麼家裡人都隨你,可是我住個校家裡人都反對。”
鄭海洋認認真真聽完了,突然開口道:“你不要住校。”
韓一:“啊?”
鄭海洋看著韓一,“不要住校啊,你住校哥就只能一個人在家裡住了。”
韓一聽了這句“溫情”的話語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脖子突然紅了,心裡尾巴搖來搖去各種開心,面上“嫌惡”道:“你好肉麻啊!!”
鄭海洋原來以為孩子被欺負,這會兒才知道是心裡情緒的原因,小小的鬆了一口氣,道:“肉麻什麼,你要嫌遠想住學校周邊就去給你租個房子住,靠學校你還能請你那些同學來租的屋子玩兒寫作業什麼的。”
韓一之前是向他媽這麼提過的,可是被他老子一口否決了,他們都覺得沒有必要,主要是家裡人都忙著賺錢,給韓一租了屋子也是他一個人住在那裡,家裡人都不放心。此刻聽鄭海洋這麼一說,耳朵立刻豎了起來,激動道:“真的?”
鄭海洋點點頭認真道:“真的。這個先不提我們來說說其他的。”心裡吐血的想這個牛吹得有點大啊,看來只能轉頭去給他姑跪一跪,讓韓婷婷幫忙說說了。
但不管怎麼樣,鄭海洋堅守自己教育孩子的崗位,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