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冥正要開口質疑,卻被洛然一個眼神制止。
“明天放學後,帶齊你的人到北街來。”洛然看著齊崢,表情十分鄭重。齊崢點頭答應,轉身就喊少年們離開。
洛冥扯著洛然跨上摩托車,遞頭盔過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你去哪兒弄那麼多錢?”
洛然看著洛冥臉上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眸裡閃過一道精光,“你擔心我?”
洛冥立即轉換了表情,昂起下巴說:“切!我是怕你連累北街的兄弟!”
洛然隱忍住笑意,目光在洛冥那張淤青未退的臉上徘徊。洛冥被他看得發毛,再也說不出什麼了,轉身坐正了就準備騎車回家。沒想到洛然陡地靠過來貼上他的背,輕聲說:“去橋山公墓。”
洛冥渾身一震,猛拉油門,摩托車立即就飆了出去。
夕陽的光一點一點消失在地平線上,當刻有橋山公墓幾個字樣的石碑出現在洛冥視野內的時候,天空已是墨藍一片了。
洛然下了車一把按住洛冥的肩,牢牢盯住他的眼睛,低聲說:“在這裡等我。”
洛冥愕然,轉頭看了眼被墓碑佔滿的山頭,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躥了上來。他抬手抓住洛然的手腕,臉上很自然地帶著不放心的神情:“我陪你去吧。”
洛然掙開洛冥的手,琥珀色的眼瞳裡溢位嘲諷之色:“你覺得我媽會高興看見你嗎?”
洛冥僵直了背脊,略有些難堪的撇開視線。洛然把手插在口袋裡,轉身就朝山上的墓園走去。
洛冥聽見洛然的腳步聲,有些負氣地扭過頭去看身後的路燈。一陣摩托車的馬達聲隨之而來,很快就有十幾輛摩托車停在了洛冥眼前。
“洛哥——”紅髮少年最先跳下車跑過來。洛冥皺眉,看著這些人同樣興奮的臉,有些莫名。
“清遠那幫學生仔是不是要加入我們北街?”紅髮少年問這句話的時候,雙眼褶褶生光。
“洛哥,我們是不是要成立幫會?”另一個少年也跟過來問洛冥,引得後面的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開。洛冥看著同伴們興奮的臉龐,不由得出聲質疑:
“北街不好嗎?為什麼還想要招募人成立大的幫會?難道你們成人以後還想過這種飽一頓飢一頓的日子?”
離得近的少年聽見洛冥的質疑聲,立即滿不在乎地擺手說:“安啦!有大哥在,肯定會有好出路的。”
洛冥的眉頭幾乎要打結了,“我哥?”一個在溫室裡長大的少爺能做什麼?
紅髮少年上來一把摟住洛冥的脖子,嬉笑著開口:“我看咱們大哥挺有本事。齊崢那小子可不是什麼善茬兒,咱們都被他坑過好幾回了。大哥一出來立馬就把那小子收服了,這能耐!嘿……”
洛冥啞然,回頭去看黑壓壓的一片橋山公墓,心裡有什麼東西似玻璃瓶受了熱脹冷縮般崩裂開來。
橋山公墓,原來只是片荒蕪的山頭。後來被人買下,種了一排排的青松,建了一座座的小墓園,才開始有了價值。
洛然的母親是洛石集團的唯一繼承人,自從跟洛閔帆結婚後就專心相夫教子,把生意上的事全權交給了洛閔帆處理。
洛然想著那些過往,慢慢的往山上走。當初為了讓媽媽能夠看得更遠,他選擇了山頂的那塊墓地。現在不疾不徐的行走在陰氣森然的墓園間,洛然只覺得懷念。
他跟洛閔帆脫離父子關係以後就沒有再來過橋山公墓,一則是怨恨自己的媽媽跟錯了男人,二則是他沒有時間。
十五年的打拼時光,現在回想起來,也就是彈指一揮間的功夫。洛然深吸了口氣,想起自己日夜操勞就是為了毀掉媽媽的祖輩辛苦賺來的基業,不覺有些惘然。
洛然突然想起曾經的自己滿心仇怨,認為自己的人生悲劇全部由洛閔帆和洛石造成。曾經的他只想毀掉這些罪魁禍首,而從來沒有理智的問過自己:洛閔帆那樣的人,到底值不值得用整個洛石集團為他陪葬?而他的噩夢又豈止是洛閔帆一人所為?
媽媽選丈夫的眼光固然錯了,可是為洛石挑選繼承人的眼光卻很好。不管洛閔帆有多薄情多卑鄙,洛石集團在他手裡的確被管理得蒸蒸日上。
那畢竟是媽媽的祖產,畢竟養活了五千號員工,用來為洛閔帆陪葬是否太不值?
洛然的心底沒有答案。當他終於站在媽媽的墓碑前,看見碑石上那張巧笑倩兮的臉時,忍不住開口詢問:“為什麼重新獲得生命的人是我?你明明比我更不甘,為什麼不是由你來面對這一切?”
微風拂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