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晚飯過後,掌燈時分,趙德言走進了唐使營帳。雙方略微客套幾句,唐儉就開門見山了。
“趙軍師,直說吧,貴國開出的什麼條件?”
趙德言不是頭一次見唐儉,這些年可沒少互相出使,絲毫不意外這種直來直去,夤夜孤身而來,可不就是為了談價碼?
“幽州!”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沒有多餘的話。
幽州?
唐儉愣了一下,副使秦懷道不解,書記官劉晉元皺眉沉思。
片刻沉默過後,唐儉臉色突變,憤怒的說道:“你們好大的胃口,想讓我大唐割地換人?而且還要整個幽州?那不用談了,直接開戰吧。太子我們不要了,將來會給他樹碑立傳。來人,收拾行囊……”
“咳咳……唐卿正、卿正……能談,一切能談。這不就是來商量的嗎?有道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不同意您可以說嘛,咱們好好商量。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的。”趙德言趕忙拉住唐儉。
唐儉重新坐了回來,白了一眼說道:“割地不可能,割地賠款是奇恥大辱,就是陛下為了救兒子同意了,滿朝文武,大唐百姓也不會同意。你們要是有誠意,就換個別的方式。”
嗯???秦懷道和劉晉元都懵了,看著二人的表演,特別是鴻臚寺卿唐儉的,心說這才是真正的外交官嗎?想象中的唇槍舌劍、舌戰群儒的場景,怎麼現實完全不同呀?分明就是菜市場買菜,討價還價呢。
對方可是趙德言,臭名昭著的走狗,看起來你們很熟絡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是多年老友呢。
“幽州不行?那就幷州北部吧,以太原為界。從此以後草原有了耕田,或許就能擺脫遊牧了。”趙德言換了個地方。
唐儉冷笑道:“這不是疆域位置和大小的問題,哪怕是一寸土地,也是奇恥大辱。趙軍師,你也是中原出身,雖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但幫著他國割賣祖宗土地的事,你也幹得出來?”
趙德言哈哈大笑起來,“什麼祖宗土地?春秋戰國時期,這裡是塞外蠻荒之地,大秦統一六國,這裡是匈奴。五胡亂華,莫說什麼幽州山西,就是洛陽長安,不也匍匐在那些胡人鐵蹄統治下嗎?疆土,從來都是屬於當代強者的。可沒說以前屬於誰,以後就永遠屬於誰。如果是這樣,那這天下應該還是夏桀商紂統治才對。”
嘶……這人不愧是草原第一智者,果真能言善辯。書記官劉晉元心中佩服,多看了一眼。
秦懷道聽得入味,這些東西在長安可不曾聽過,自己自幼習武,讀最多的就是兵法。卻原來文官的戰場也有別樣風采。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不喜歡這人,可他的話,總感覺有道理呀。
唐儉拂袖道:“口舌之辯無用。土地不做交易。一個太子而已,不會拿城池來換。得了太子,失了民心,大唐敗亡之道。突厥如果看上了大唐的疆土,那儘管派兵來取,若是大唐戰敗被搶了城池,我們無話可說。但若是想用這種伎倆要疆土,不可能。”
趙德言撫掌稱讚道:“好,不愧是大唐第一外交官。有骨氣。既然疆土不給,那就聽聽我們大汗的另一個條件。”
“戰馬四萬。”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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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慌,後面還有呢,四萬戰馬你們拿得出來。上次從幽州搶走的,不正好四萬嗎?另外糧食十萬斤,布帛五百車,鹽鐵茶葉……”
唐儉憤怒打斷道:“你們好大的胃口,還想要鹽鐵茶葉?”
趙德言雙手一攤,“不是我們胃口大,是你們的太子值錢呀。難道一國太子不值這個價碼?那好呀,那就回去別談了。太子寄養在此處,我們大汗會收養他為義子,大唐皇帝如果不放心,可以每年送一批吃喝財物,當做寄宿的生活費了。”
“等到將來太子成年,需要回去繼承皇位的時候,我們會禮送他去長安的。”
嘶……好一招殺人誅心。書記官劉晉元吸了口涼氣,這是在威脅呀。
唐儉冷哼道:“大唐皇帝不止一個皇子,儲君會另立的,突厥扣押我們皇子,將來我們會出兵奪回。”
趙德言擺手道:“不妨事,誰都看得出來,早晚兩國必有一戰。大唐皇帝不要兒子也行,我們這裡也不收俘虜,到時候殺了祭旗。”
你……
唐儉是來出使要人的,就算要不回來,也要確保太子的安全,他哪敢幫皇帝做決定?
沉默片刻,改口說道:“你們開的價碼太高了,大唐連年征戰,國庫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