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你可會相信?”陳昊眯了眯眼睛,一抬頭,就看見沐七那一雙冰涼的眸子,“都說最瞭解自己,只有敵人,不知道沐七你,夠不夠了解我?”
沐七皺眉,陳昊不等他答話,又笑道:“我回來,自然不只是祭祖,荊王,燕王,洛王,商王,還有十三公主,都和我相交莫逆,這麼長時間不見,總要去拜望一下,你大哥,我們那位偉大的皇帝陛下,總不會連這點兒自由,都不給我吧?”
陳昊既然不肯說,沐七乾脆也就不再追問,兩個人喝酒閒談,談得還挺投契,陳昊這人,真是個極好的酒友,能言善道,天文地理,世間瑣事,他都能信手拈來,說到人的心裡去,此人要是想討人歡喜,很少有人能不喜歡他。
一直喝到天色漸晚,陳昊才搖搖晃晃地起身告辭,臨走之前,抱了兩壇顧婉親手釀造,窖藏三年的好酒,顧婉居然沒什麼心疼的感覺,她也不能不承認,這人實在很會恭維人——
陳昊揮毫潑墨,當場畫出一幅‘雲海飛鶴圖’,用此圖換了顧婉兩罈美酒,珍而重之地將酒抱在懷裡,親自抱著往門外走,根本不讓下人沾手,還笑道:“我佔了大便宜!”
顧婉當然知道,其實兩壇酒再好,也比不上陳昊的墨寶。
為了從他手裡求一幅‘雲海飛鶴圖’,大庸的‘畫痴’沈況,沈易之,曾在陳府門外等了整整三天三夜。還偷了他爹爹一幅前朝的古畫,加上三百兩黃金來換,陳昊愣是沒給人家,由此可見,陳昊的‘雲海飛鶴圖’,當年在大庸,是何等受人吹捧了!
沐七和顧婉起身送客,一直把陳昊送到大門外。
陳昊的那個小廝,牽著馬車走過來,彎下腰,恭恭敬敬地道:“公子,請上車!”
陳昊扭頭,笑道:“那我就告辭了,放心,我的性子,你該瞭解,像那等小人物,我從來不會讓他們在我的心裡存留超過一刻鐘的……”
就這麼一句話的工夫,沐七隱約覺得背脊發冷,下一刻,本來畢恭畢敬立在陳昊身前的那個小廝,忽然一抬手。
一支漆黑的袖箭,帶著尖利的呼嘯聲,向著沐七和顧婉的方向飛來。
沐七隻來得及一伸手,把顧婉推到身後,眼看那支袖箭就到他胸前,他略略一閉眼,卻未曾感覺到痛楚,睜開眼的時候,那個小廝已經讓衝出來的王府侍衛給按倒。
而陳昊,不知何時靠過來,這會兒已經臉色煞白地靠在王府門外的玉石獅子上,胸口鮮血噴流。
沐七嚇了一跳,走過去摸他的脈搏,只覺得脈象細弱,似有若無。陳昊睜開眼,看了看沐七,苦笑:“不是為了你,咳咳……我還不想死呢……要是我的人,傷了你一點兒皮毛,你那位護短兒的大哥,怕是不會饒了我……”
看他說話,腦子到還清楚,就是氣息微弱,一邊說,一邊劇烈地喘息。
沐七顧不了太多,趕緊讓人把他抬回府,扔床上,寫條子,請了個擅長外傷的太醫過來。
太醫來看過,只說情況不容樂觀,那支袖箭上染了毒藥,一時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毒,還得審問刺客。
而且,袖箭前端有倒刺,離得又近,力道很大,拔箭有點兒危險。
顧婉見狀,也顧不得和陳昊之間的恩怨,特意請了她師父藥王‘陳伯’上門,陳伯對毒藥到是瞭解的很清楚,看過他之後,就說是要不了命,隨手從隨身的藥囊裡抓出一把藥粉,覆蓋在傷口上。
那藥粉一覆上去,陳昊就慘叫一聲,疼的滿頭大汗,不過,流出來的血,到不那麼黑臭了。
看到這小子那般悽慘,沐七和顧婉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忍不住想笑!
想到這傢伙數次意圖坑害沐七,甚至還有好幾次,危害到沐七的性命,卻一點兒把柄都不留給別人,逍遙自在地活到現在,再看看如今他為了救沐七,居然拼著自己受傷,顧婉就覺得心裡有點兒不自在,總有一種奇妙的違和感。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陳昊癱在床上養傷,受傷加上中毒,當天夜裡就開始發熱,灌了一肚子苦湯藥,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這一位好歹是為了沐七受的傷,顧婉兩夫婦到底不好意思在人家還沒脫離危險之前就把人趕走。就算心裡不大安穩,也只能認了。
至於那個罪魁禍首的小廝,才讓抓住,連審問都沒來得及,就咬斷了舌根自盡。
下人們通知顧婉,顧婉趕過去,人已經死透,搶救都來不及。
按說,咬舌這種死法,其實,並不靠譜,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