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官員,也是會毫不猶豫地拋棄豐朝這艘破船,無論怎麼看,沐家執掌天下,也不會比豐朝更差了。
奈何他是水波,奈何——“皇帝舅舅負了天下人,卻不曾負我,所以,天下人負他皆可,我卻不能負他!”
沐延昭微笑:“我知道……你已經盡了全力。”
水波目光柔和下來,轉過頭,靜靜地看著沐七那一雙從始至終,都明亮清澈的眼睛:“我這幾天總是在想,想了很多過去的事兒……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我去參加楚州刺史老太太的笀宴,當時你也在。”
“錯了,還要更早。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你曾經在江夏孫家莊遇到了一群土匪?不過,你遇到土匪的次數多了,怕是印象不深吧。”
沐延昭一怔。恍然道:“怎麼會?我就是遇見再多土匪,那一次,卻是第一次那般勞心勞力。”當時,他從江夏回到涯州。累得病了半個月。可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值得,當年那幫土匪的大頭領,如今已經成了他很重要的手下,孫鏢頭十幾年為他鞍前馬後,勞苦奔波,著實不易。
只不過,沒記得那裡面有水波什麼事兒,到是——飛白幫了他一個大忙!
那一年。沐延昭才十二歲,漸漸地正式接手他家師傅的職責,那時。涯州沐家雖然也是老牌子世家,但在銀錢方面,多少還有點兒困窘。
沐家和江夏的程家談了樁生意,現在想來,其實那一點兒皮貨生意,實在算不上重要,可在當時,沐家很缺銀子,哪怕是一點兒小生意,也需重視。為表鄭重,沐七公子便親自送貨,挑了涯州的永城鏢局護送。
沐家的商號,十幾年前,並不算特別大。也就是中等的商號。比多如牛毛的小商號體面些罷了,永城鏢局。卻是涯州乃至於全大豐,赫赫有名的大鏢局,做這樁小生意,當然用不著鏢局費多大的心,只是看沐家的面子,派了十幾個押隊的鏢師,十幾匹駑馬。
一路不急不慢地走到江夏地面。
一個老成持重的永城鏢局鏢頭,忽然打馬上前,低聲道:“郎君,情況有點兒不對,您避一避,退到後面去。”
尋常商旅,一說起土匪強梁,就嚇得兩股打顫,可沐延昭到對土匪並不懼怕。
他年紀雖小,卻是跟著師傅歷練多年,光是隨著沐家商號出行,就遇上了七八次土匪打劫,心裡明白,真正的悍匪並不多見,大多數都給鏢局面子,尤其是像永城鏢局這樣硬招牌的。
土匪打劫,也只是求財,一般都是挑軟蜀子捏,遇上硬茬子,退避者多,畢竟,拼死拼活殺一場,就是最後搶了貨物,還不夠傷藥費,何苦來哉?
他們現在走的商路,都是大批商隊走過的,算是熟路,雖說也偶有土匪攔路打劫,但真正嗜殺的悍匪很少,要不然,這裡也形不成商路了。
鏢師指揮著商隊圍成一圈,把鏢車護在中央。
沐延昭規規矩矩地退到保護圈內。
永城鏢局,別看只出動了十幾個鏢師,但能進這種大鏢局的,個個都是老手,經驗豐富,幾乎沒用多長時間,一眾鏢師,已經手持武器,緩緩散開,有人壓陣,有人一路衝到鏢隊前方,彼此掩護,陣型整齊。
大傢伙剛剛準備好,路邊忽有人高呼一聲:“上!”
黑壓壓一片一頭,就從路邊叢林中衝了出來!
等這些人一衝出來,沐延昭就嚇了一跳,不是因為他們有多麼悍勇,也不只是為了那足足幾百個人頭,比商隊的護衛加起來多幾倍。
而是因為這群人真不像土匪!
除了領頭的那幾個,一身彪悍氣息,大約是行伍出身,其他人,莫不是面黃肌瘦,衣不蔽體。
手裡也沒有什麼刀劍,不過是木棍,鐵叉,剪刀,菜刀,還有拎著磚頭的,扛著擀麵杖的。這不奇怪,如今鐵器都是管制品,尋常人家上哪裡去找什麼刀劍武器。
但人的的確確很多,而且,這夥人大約是餓急了眼,眼珠子通紅,悍不畏死地衝上來,眼看著就要闖入第一道防線。
一個個高呼大喊:“衝,反正活不下去了,拼死撈一把,也好過餓死。”
一群土匪,一臉的悲壯絕望,卻顯然是下定決心,嚇不退,驚不走。
這樣的因為生活所迫,被逼到絕境的人,反而比正經的強盜,更讓人頭痛。
連永城鏢局一群見慣了場面的鏢師,臉色也不大好,這群土匪人數太多,他們鏢師也是血肉之軀,不是銅牆鐵壁,一個人讓十好幾個人圍住,哪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