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我和秦月天緊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這才抬眼看著我。他對我微微點頭:“謝謝你,林小瑩小姐。”
我對他傾了傾身,以示謙遜。
秦父嘆了一聲:“謝謝你,其實關於林小瑩小姐,我早有耳聞。但我身為父親,是很失職的。犬子的命是你救回來的,秦家必定會重謝。”
他這般客氣,讓人覺得無比疏遠。
但我看得出來,秦家並沒有因為我是秦月天“最重要的人”,就已經同意讓我嫁入秦家。
這之後,燕少單獨進來過一次。
他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我和秦月天緊握的手,然後他說:“我在外面等你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說法。”
他抬起眼,雙眼與我對視,那眼神令我無法逃避。
他說:“我聽當時在場的醫護人員說,他的心跳早已經停止很久了,你一直呼喚他,把他喚回來的。”
我點了點頭,卻埋下了頭,不敢看他。
燕少又說:“我問他們,你都說了些什麼。他們說,你說……你要嫁給他。”
我沉默。
現在的環境,不是說那些事的時候。
燕少彷彿也不想再追究這個問題,他對著病榻上尚還昏迷著的秦月天點了一下頭。
“現在他脫離危險了,我們走吧。”
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燕少卻已經走了過來,他牽起我另一隻手,握住我:“走吧瑩瑩,我在外面等了你一天,困都要困死了。”
燕少很有種撒嬌的天賦,正常的語氣,正常的表達,他說出來卻總能讓人心軟和心疼。
我張了張嘴,正在醞釀拒絕的話,身旁突然傳來一聲輕吟。
我忙轉過頭去,看到秦月天微微有些睜眼。
“醒了嗎?”燕少比我還要積極一分,他已經去按鈴叫醫生。
沒一分鐘,病房裡就湧入大批醫生,醫生不去管我,檢查地檢查,詢問地詢問。燕少示意我走,然而我對他搖頭。
秦月天已經在叫我,他的聲音很輕很飄,他問我:“小瑩,你在嗎?”
我轉過頭去,我對他微笑,告訴他我在的。
他握著我的手終於活動了一下,也把我稍稍放鬆了一點。
他說:“我好像在朝懸崖下走,一直走,懸崖下面有深潭,水是刺骨的冷……然而黑暗中,我一直聽到你在後面叫我,叫我住腳,叫我回頭……”
他說話很慢,然而沒有人打斷他,都在靜靜地等他說完。
然後他突然問我:“你有沒有受傷。”
我很輕地按住他的手,告訴他我很好,並沒有受什麼傷。
他又問我:“趙安蒂呢?”
我便告訴他,趙安蒂已經被關了起來,聽說趙家正在為她奔走,想要為她鑑定為精神有問題,然而事情進展得似乎並不順利。
秦月天吃力地點了點頭,他說:“很好,我不會讓她出來的。”
我便俯身,讓他不要太累了,先好好休息。
他閉著眼點頭,握著我的手並沒有放開,他說:“小瑩,你的手心很溫暖……”然後他說,“對不起,雖然分手了,但是還這樣握著你的手。一時半會兒捨不得放開,希望你見諒。”
我心裡也就做出了決斷。
我就對他說道:“沒關係啊,你想要握,就一直握住好了,我不會抽走的。”
聽到我這話,秦月天睜開了眼,他眼中還有一點不大清醒的神色,然而我卻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略微的驚訝。
他對我笑了笑,然後他放開了我:“不用這樣,握得越久,會越捨不得鬆開。你不用這般施捨。”
然而我重新抓住了他的手。
我說:“不想鬆開就不用鬆開了。這不是施捨,這是承諾。也是……契約。”
當我回過頭去的時候,燕少已經不在病房裡了。
我再見到燕少的時候,是離醫院不遠的一個小茶樓裡,那時候離手術已經過去了兩天。不僅僅是見燕少,我也見到了阿青。是我叫他來的。
甫一見面,燕少就對我笑:“秦月天終於恢復到你可以放手了?”
他這樣的玩笑話,卻讓我笑不起來。
我心裡沉了片刻,便很嚴肅地正色道:“四一,那天我在手術室裡,已經定下了契約,我會和秦月天在一起,挽回他的性命。所以,之前答應你的事,可能要食言了。”
我特意咬重了契約二字。